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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台子下阖族的老少爷们们都在吃喝笑闹。作为族长的谢淳仁却不知何时离了座,二楼上端坐的族长夫人也消失不见。山顶上,朔风正寒,一个穿水田衣,梳尼姑头的妇人正在滚动一块大石头,石头比她瘦削的肩膀还要宽,比她单薄的腰肢还要高,她使劲的维持石头不倒,额上汗珠滚滚,背脊都弯了。“我帮你。”谢淳仁说着话就上了手,然而妇人只一个眼神就令他僵立当场。妇人滚着石头慢慢走到一个形似坟头的石堆,把手里的石头停放了上去,紧接着她又去另外一个石头坟上滚石头,原来放眼望去这山顶矗立着数不清的石头坟。“明月。”妇人一顿,忽的天空爆出一片璀璨烟花,妇人抬头,望向远处热闹非凡的京城,那双沧桑的眼睛有了一丝亮光,“那年除夕,明月殿建成,他赠我玉玲珑,两句诗,一世倾情付明月,明月殿中恩爱长,那时只觉厌烦,我敷衍了他,如今回想起来,我不配。”谢淳仁心痛如绞,“你还想要我怎样,我已尽力对你好了。”寇明月神色木木的,声腔木木的,“妾柳氏感激不尽。”谢淳仁只觉口鼻闭塞,几不能呼吸,禁不住大吼,“不是你情我愿吗,你却怨我恨我,凭什么?!为了你我也背叛了兄弟!”寇明月只觉眼前一黑,她摸索着慢慢坐到地上,木然道:“初惊觉悔恨时,我恨你,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我还恨吗,不恨了,我想死却又不敢死,我没脸去见他,我得赎罪。”寇明月看着满山顶的石头坟慢慢站起来,脚步踉跄,喃喃自语,“得赎罪,不能停。”谢淳仁望着不停垒石山的寇明月,只觉生不如死,就这般的,一个垒石山一个僵硬站着,连这山顶来了旁人都无所觉。“谢淳仁你的心痛不痛啊。”谢淳仁蓦的回头,两眼阴鸷,杀机毕露,待发现是自己名义上的夫人时,满面颓然。牛婉儿看着谢淳仁痛苦的脸笑道:“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啊。”“回去。”谢淳仁冷冷道。“你当我稀罕上来吗,不过是想看看你们这对jian、夫、yin、妇痛不欲生的模样,我才畅快。”“你该死!”牛婉儿哈哈大笑,“谢淳仁你一直恨我趁你醉酒把自己的陪嫁丫头推上了你的床,致使你和这贱妇从此情绝,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扪心自问,你俩情绝是因为我那个可怜的被你一刀砍头的陪嫁丫头吗?”“难道不是吗?”谢淳仁冷冷凝视着牛婉儿,“我恨不能杀了你。”牛婉儿“呵呵”讽笑两声,道:“知道我是怎么发现柳氏就是寇明月的吗?”不用谢淳仁回答牛婉儿盯着不远处垒石头坟的寇明月就接着道:“你醉酒后把侍墨丫头搂上床,喊丫头明月的时候,你以为你灭口了,我却救了她。谢淳仁,你是什么毛病啊,每上一个就要杀一个,你以为灭了口就没发生,就没有背叛寇明月这贱人是吗?你欺骗谁呢。”牛婉儿走到寇明月面前,瞧着这位曾经的玉京第一美人苍老的模样,嘲笑道:“放着唯爱你的懿文太子不要,放着尊贵无匹的太子妃不做,偏要和谢淳仁里应外合害死自己的夫君,寇明月,你真是又恶毒又愚蠢,如若我是你,我一定爱太子,一辈子都给他。偏你眼瞎,放弃了专情的太子,放弃正大光明的身份,偷偷摸摸给谢淳仁做了妾。我真想撬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都是粪水吧。你,真是贱。”寇明月木然的“嗯”了一声,承认了自己“贱”,而后淡淡看着牛婉儿,“你呢?”“我?”牛婉儿猛的给了自己一巴掌,“我也贱。”说完,奔向谢淳仁也狠狠给了他一巴掌。牛婉儿看看自己的手掌然后抬头惊骇的看着谢淳仁,生怕他杀人灭口似的。而谢淳仁什么都没有做,转身离开了山顶。新年伊始,街市上花灯如昼,人潮如织,谢淳仁随便选了一家酒馆,坐定后就要了酒,一壶又一壶,一瓶又一瓶,仿佛喝下去的不是辣酒而是淡而无味的水。直至夜深了,他混沌着,仿佛看见了满身清正尊贵气韵的宗政灏,他依旧是生前的模样,含笑问他:这些年过的可好?他抱着宗政灏的腿痛哭流涕,“殿下,淳仁过的一点都不好,我对不起你,日日夜夜活在煎熬中,我悔了,明月也悔了,求你原谅我们。”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忽喇喇一声尖叫惊醒了他,他尚且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处就听见门外一个妇人大喊大叫,“杀人了,杀人了——”那尖叫声刺的他脑袋生疼,在他想要抬手按压太阳xue时,蓦的看见身边躺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女子,蓦的他跳离大床,细观之下发现该女子周身多处青紫,脖颈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歪曲着,不用试探他知道这个女子已经死去多时了。有人陷害我!当这个想法第一时间跳入脑海,谢淳仁匆忙穿衣就想离开,却已经晚了,尖叫的妇人引来了绣衣卫,领头的正是凌御。“谢国公,偌大国公府还不够你玩的,竟跑来这小酒馆虐杀人家爱女,跟我们走一趟吧。”谢淳仁此时头疼欲裂,皱眉看着凌御辩解道:“不是我,我昨夜醉酒不省人事,我被人暗算了。”“是否是暗算要我们查了才知道,走吧。”“慢着。”凌御转头就看见天临帝身边的安成贤带着皇城司的人匆匆赶来了,凌御当即沉下了脸。安成贤对凌御一笑,“奉旨,这案子被我们皇城司接管了。”“安公公来的很及时。”凌御漠然道。“不及凌大人,凌大人似乎早知道谢国公在此?”凌御道:“实不相瞒,今日一早就有人往我府门上射了一箭,箭身上绑着张纸条。”安成贤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如此,咱家就把谢国公带走了。”“您请。”说罢凌御就带人离开了。谢淳仁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着躺在床上惨死的女子发怔,脸色逐渐惨白。“谢国公,跟咱家走吧。”晨曦透过乾清宫的窗纱落在金砖上熠熠生辉,披着浮光裘,彻夜批改奏折的天临帝剧烈咳嗽起来,安成贤赶忙奉上了人参血茸养身茶。天临帝接过喝了一口就放下了,“五皇子可醒了?”安成贤恭敬答道:“还没呢,昭仪娘娘正照看着。”“随他睡,小儿正长身体呢,令众人不得弄出动静,谁若吵醒了五皇子自去慎刑司领罚。”“是。”“宣谢淳仁进殿。”安成贤随即走出乾清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