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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公子唇角微牵,低眉垂眼,将白绫缓缓拉起,全程不紧不慢又一丝不苟……直到紫衣少女一只脚踩到了雕花木阑上,总算暗暗松了口气。他单手扶着她的臂膀,另一只手解她腰上所缠的白绫,脸上淡淡的瞧不出什么特别的神情。心兰本来是要自己解的,却发现自己越动手倒把那结勒得越紧,于是不敢再乱动,乖乖坐好了。但她终归也不是一个很能闲得住的人。何况此时有满肚子的话想说,只是嗫嚅着不知该如何开口:原本就是要说近来的烦心事,再添方才一通乌龙,他一定会觉得自己很能惹麻烦了!算下来,他二人自分别也不过月余,但他不开口,她莫名地就失了些许勇气……少女琢磨了许多腹稿,愣是没能成功张嘴,或许这便是近情情怯了罢?本是贴着心上人的那只手臂自然地松开,花无缺将解开的白绫重新叠好安放毕,又略略后退半步。心兰有点慌神,水润润的杏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无缺……”他难道瞧了自己一眼,这便要走了么?他心角泛软,再不舍得装模作样对她板着脸。忽而含笑,抚掌作揖道:“在下铁心男。”下一刻,便上前展袖搂住了她。他显然已知晓最近在她身边发生的一些事情。少女在他怀里抬起头来,抿着唇嘟囔道:“几日不见,你就跟着你兄弟学坏了!”虽这么说着,纤长手臂却抱住了花公子的腰,脑袋熟练地蹭了蹭他的胸膛。比从前要轻,因为还记挂着他的伤势。然后淡粉唇瓣上下开合,那张小嘴叭叭叭没停过:“你的伤愈合了没有?荷露荷霜有没有盯着你好好吃药?是听说了我的事情所以赶路过来的么,会不会对伤口有碍?”说着说着大概自己都嫌弃自己聒噪,呐呐道:“差不多就是问你,你最近怎么样呢?反正我最近过得还不错……其实你不用担心我的。”话到最后稍有些心虚,方消退绯红的明艳面靥又染上了粉色。“我也挺好的……只是万神医开的良药太苦。唔,万春流万神医,他在恶人谷隐居多年,一直照顾着小鱼儿和我们父亲伤重的义兄,燕南天大侠。燕大侠近日已经醒来,只是身体还不太好,小鱼儿与小仙女正陪着他们。”心兰点了点头,杏眸直直瞅了过来,笑嘻嘻地揶揄道:“原来名震八表的花少侠,竟也会怕吃苦吗?”“身上伤口已经愈合,那些药纵然可以强身健体,也已经没用了……”无缺公子轻轻吻了吻少女乌黑的发顶:“我也过得不错,只是有些想你。”一句简单的“想你”,简直比什么情话都要动听。——她自然也是……很想很想他的呀!心兰吸了吸鼻子,眼眶突然有些发酸。“我也是很想你的。”少女将脑袋抵在年轻公子心口,声音又轻又软:“每天都会想你好多遍,好多好多遍……但是咱们江湖儿女,扭扭捏捏的,这……不太像样嘛,我就没在信里提起过。”白衣公子的唇角忍不住上扬,柔声道:“现在对着我,便愿意说了?”“为什么不说呀?”铁姑娘转了转眼珠子,哼哼唧唧地朝他撒娇:“我们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想了就应该直说的嘛!”正话反话都被她一个人说了还不够,少女还要凶巴巴地教训他:“说了要好好吃药,不许在伤口没彻底好之前就来找我的!你怎么不听话,嗯?”末尾那个“嗯”很有些威胁的意思,但花公子全然无惧,坦然自若地朗声道:“正是听从铁姑娘的吩咐,我才到这儿来啦。”心兰蹙起了秀气的眉:“这话怎么说?”一脸“你可不要唬我,我聪明得很”的小模样。花无缺不禁莞尔失笑。他轻轻抚摸少女的秀发,就像在给她顺毛:“连神医开的方子都已无用,在下自然要离开找我的药来了。”紫衣少女还是懵懵懂懂地瞅着对方,抿着唇费力思量:“什……什么药?”白衣公子说得一本正经煞有其事,教她真有些担心是不是他伤口愈合得不很好,真需要一味珍奇神药去医治。花无缺不语,只静静地打量着她。顿了顿,方悠悠道:“是味很甜很甜的良药。”“还有药是甜的么?”少女抿着唇有些疑惑。又气对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拍了拍他的手催促道:“快说呀,到底什么药?此间事了,我们立刻一起去找!”无缺公子柔柔注视心上人,温声道:“那药,名为……铁心兰。”相思极苦,药石罔顾;世间良药,唯你是甜。白皙的双颊发热,大约是始终担心她又要掉出楼外,坐在玉砌雕阑上的少女始终被他半揽在怀,此刻却有些不自在起来。“我怎么……我怎么不知道自己那么厉害?”她粉扑扑的面靥转了过去,露出一截细腻的脖颈:“我一点儿也不甜的,我们川蜀姑娘,全是辣的!”铁姑娘嘴上真是很不服输了。花无缺闷声笑了起来。顿了顿,他悠悠道:“不巧,在下也挺能吃辣的。”铁姑娘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小嘴撅了起来:“你吃的明明全是清淡的菜色,连甜一些的都不喜欢,别说大话了。”“不信?”他眉梢微挑。“自然是不信的。”语罢,她还哼了一声。无缺公子微微叹了口气,温声道:“那么,在下也只能……”他想说那便带她亲眼瞧一瞧,正好两人一同吃顿宵夜罢。然而话并未来得及说出口,急性子的铁姑娘已脱口而出:“怎么,难道你还想试一试么?”这话没有过脑,出口方觉出有些不对,然而已经迟了。花无缺清俊的面容微有怔愣。他虽未接话,脸却已渐渐红了起来。“你知道,我不是……那、那种意思。”心兰羞得整个人都恨不能蜷缩起来,干巴巴地解释道。然而身后是空荡荡的万不能退,身前的白衣公子近在咫尺也不好推开。这般安静,只能听到彼此细密的呼吸声……还有如鼓心跳。“……我知。”无缺公子双眸幽深,语调轻缓。她乱动的手指触碰到了一样玉质硬物。仿佛得到解救般,立刻将笛子拿出举到他面前,换了别的话题呐呐发问:“你……一直都没有告诉我,之前那首曲子,到底取了什么名字呢。”花无缺移开了注视着少女粉嫩菱唇的目光。“。”他动了动唇轻声答道,语声微哑。“哦……”心兰拉长了声诺诺应道。听了这名,竟只觉得更添羞窘,于是愈加懊悔。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不过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