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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花无缺服了那个会变心的破丹药你还敢去找他?行啊,你前脚去,我后脚就直接上移花宫,让那两个老妖婆一掌拍死我!”花满楼敏锐地听见西门吹雪轻哼了一声,但没有说话。两个姑娘同时出声,一个道:“那你去呗……命是你自己的,我又不会拦着你寻死。”另一个道:“你去你去,好歹相识一场,我会记得给你这条死鱼收、尸、的!”前一位是铁姑娘,后一位是张菁张姑娘,江湖人都称其为“小仙女”,据说人长得美而耀眼,但这性子果然也如火一般。“我……行啊,去就去!某些人到时候别对着我的尸体哭鼻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就行……唉,这我在天有灵,多放心不下……”小鱼儿眼珠子一转,装着愁眉苦脸地叹气。花满楼摇了摇头,温声道:“江兄可是担心,铁姑娘此行会有危险?怕花公子当真失了记忆,对她不利?”小鱼儿确实是这么想的。但他讲话从来都不肯把关心明晃晃地亮出来,仿佛那样就抹掉了他男子汉的英勇豪气似的……尤其这件事牵扯太多,不论如何,确实是因要护他自个儿的小命而起,更添了一分歉疚。他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偷偷注意红衫少女的面色,虽没看出什么,自己却又不自在起来。陆小凤一直扭曲着自己独特的四条眉毛,没怎么说话,倒一直饶有兴趣地听着小鱼儿讲。此刻见了花满楼才舒展开来,拉着好友一块儿坐下:“我瞧着如今的形势也没有太糟糕,最惨不过是鱼兄跑得远远儿的,先躲它个十年八载……”他在小鱼儿的瞪视里,很无辜地继续说下去:“反而是铁小公子……哦不,铁姑娘,须知女人的脸可不亚于命,石观音连自己徒弟长得好看都容不下……见了她,岂不是要气出一脸褶子来?”他末尾那句话真是很损,但也很解气。心兰沉默了好一会儿,方道:“陆小凤,我觉得你想得委实太多了些……无花和尚在我面前做了那么久的戏,不可能仅仅为了这样简单的由头吧?况且,石观音若是真的容不下所有长得好看的姑娘,也该先找小仙女呀……”此言一出,除了花满楼以外的几个大男人俱是抬头。仔细瞧了瞧红衣服的张菁,又看了看紫衣服的铁心兰,最后反复瞧了一遍又一遍,没完没了。终于,小鱼儿咂咂嘴,道:“我觉得啊,你们两个都不大安全,以后出门抹点灰再走吧。”小仙女嘁了一声,轻哼道:“跟你个倒霉的小鬼待在一块儿才不安全……”她努努嘴,仰着下巴一脸傲气,暗金色的鞭子缠在腕上:“想毁我的脸,我倒要看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心兰本没有注意,此时突然奇道:“你的鞭子……什么时候换的啊?”不问还好,这一问,小仙女气鼓鼓地一跺脚:“你还问?!不正是被你的那个‘花公子’震断了么?哼……后来移花宫的人赔了这根‘九现神龙鬼见愁’给我,否则这事儿没完!”心兰听了这有些熟悉的名字倒知晓了,原来是欧阳亭的地宫里收藏着的名鞭,很有些厉害,但也有些狠毒……——在心术不正的人手里是件坏事,如今配给嫉恶如仇的小仙女,倒很合适。小鱼儿哈哈大笑:“不错不错,这个名头很是响亮,料那石观音是不敢找你的麻烦了!”他笑着笑着,飞快地就着栏杆一跃,避开了小仙女长长的一道鞭子,滚到了陆小凤身边去:“啧啧,凤兄,你瞧见了?我就说嘛……这女人长得再貌若天仙,脾气暴躁也是难顶吧!”陆小凤面对小仙女的长鞭故作镇静:“长得丑脾气还差的女人是母夜叉,但长得好看的嘛,那就是专门磨炼我等的观世音菩萨。”随后挤眉弄眼,却扒到了花满楼身上。西门吹雪听着他们嘻嘻哈哈仿佛全没放在心上,忍不住将话题引至正轨,开口却直接决断道:“移花宫在西,赶过去还有好几天的路程,我们现在就启程。”白衣剑神清冷的眸子望向紫衣姑娘,见她略带感激地点了点头,浮躁的心倏然平静下来。花满楼也有些放心不下地蹙了眉,却也知晓许多事情并非人力可以确保万无一失,只能祝他们一路顺风。江南地界前不久的镖银失踪案与双狮镖局灭门惨案闹得沸沸扬扬,陆小凤为了沈轻虹老前辈的冤屈曾找了官府帮忙寻找线索,四大名铺之首更是亲自来此查案……至今各方还在为江玉郎之死牵扯出的种种纠缠不休,再有七绝妙僧无花及其背后势力的阴谋压在心头……他待在这里,能做的更多。结果前脚刚道别,后脚那江公子与张姑娘也鬼鬼祟祟地推说有事要走。盲眼公子知道他们是要做什么,欲言又止的时候,被陆小凤安抚地拍了拍肩膀,也便由他们去了……他也只能期许,花无缺当真能说到做到。话分两头。移花宫少主接了命令,再度出谷。只是身后跟着的宫女没有荷露荷霜,她二人被勒令留在宫中。事实上,不论是露脸的还是不露脸的婢女,竟全都换了一批……近身伺候的四位宫女跟得极为艰难,在十月的金秋,她们白纱下的脸庞却隐约沁出细密的汗珠,然而无人敢开口请求公子慢一些,停下来歇息歇息。移花宫少主座下的一骑白马,追云踏雪,日行千里自不在话下……但从前也没听姐妹说起过,少主赶路时会这样着急,毫无怜惜之意呀。对比之下前一批简直称得上“清闲”了。——总觉得公子的性子有些变了……或许只是大病初愈,又心急完成宫主交代的任务吧。追云的马蹄止步在繁华热闹的集市道口。大白马长得出类拔萃的神骏健勇,极少会像现在这样谨慎不安地在原地踏着小步子,棕黄色的马眼直直地盯着挡在前头路中央的男子。来人很年轻,亦很英俊。从上至下穿一身无暇的白衣白裤,没有一丝杂色。脚尖稳稳点在二楼延伸出的一截长杆顶端,脚下酒旗飘摇,他却双手抱臂,执一柄漆黑如墨的古剑,岿然不动。白衣公子面色不变,遥遥抚掌:“西门庄主。”西门吹雪冷峻的眉目微有诧异。他轻轻跃至地面,双手自然地垂落两侧:“你还记得我?”他微微勾唇:“很好,那么也不必多做赘述了……拔剑吧!”真正强大高手周身的杀气与煞气,即使是无关的百姓也是能察觉出的,围观的人群慢慢散了开去……唯恐遭了池鱼之殃。花无缺手里握着的,除了缰绳什么都没有,腰间也只挂了根碧绿的玉笛,连一贯伴身的折扇都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