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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灯,屋内也不甚明亮,但这一方平静天地里暗香浮动,倒让人回忆起春季的明媚光景来……铁姑娘在主人的盛情邀约下四处看了看,发现不但拐角处放着喜阴潮湿的低矮绿植,连翘起的檐下都挂了几盆随风微晃的吊兰。少不得又狠狠夸了花满楼一通。心下亦是倾佩——便是双目无损的人,也很难将如此多的花卉照顾好的。他当真是个温厚有耐心的翩翩君子,而非附庸风雅。“花公子,你一个人在这儿住了多久呀?”她俯身,轻轻戳了戳一盆含羞草,同他闲聊。“自成都府归家,已一月有余。不过家中长辈总不放心,每日都要遣仆人前来。铁姑娘若不嫌弃,不妨住下,我叫他们打理好客房。”心兰犹豫片刻,想着他一人难免孤单,自己跟栗子也有个妥善的落脚之处,便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此来领略江南风物,花公子作为主家,别嫌我聒噪就好。”“怎会?朋友上门做客,自当倒履相迎。”花满楼目不能视,却仿佛看见了眼前的情景。顿了顿,又含笑道:“你眼前的那一盆,唤作叶下珠,可做草药之用,煎服后饮用清热解毒……如果想找含羞草,左侧第四便是。”正不死地戳着叶片的铁姑娘闹了个大红脸,她是真没瞧出来这两盆的表面有何不同。虽知道他看不见,还是揪了揪头发丝,低头道:“哦我说这叶子底下怎么还长着珠子……还以为花公子养得它不怕人了呢。”花满楼微微侧头,忍俊不禁。知她也是想故意逗自己开心,便很给面子地顺着她的话讲:“姑娘不妨在舍下住下的时日里多试一试,兴许能将叶下珠调养得羞于见人了,也未可知。”——不管哪个花公子,只要一本正经地讲起玩笑话来,都能将人堵得无话可说。心兰自己都笑了起来,却仰着下巴装作不服气道:“倘若我做到了呢?”“那……”花满楼沉吟片刻,温声道:“在下便寻一株奇花异草,待花盛开时,请姑娘赏观可好?”“一言为定。”铁姑娘拍了拍手。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质疑“兰兰把花花的三魂七魄带走了小半”这句话。统一回复,大半的话,人可能就傻了,但花花不但没傻,还黑了……其中这章出场了温家的冷四爷。至于某位名字温柔但一点都不温柔的姑娘么……就……下次再见面,看你敢不敢继续自己“无伤大雅”的刁蛮任性?某人在注视着你【微笑】感谢在2020-04-1117:43:58~2020-04-1800:43: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無程程5瓶;苦舟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30章、四条眉毛陆小凤贼兮兮地搭在花满楼的肩膀上,同他咬耳朵:“哎,你交桃花运了?这姑娘打哪儿来啊?这身材相貌,穿一身男装都好看得紧……啧!”“是么?”花满楼微微侧头,避重就轻道:“我倒不知道,铁姑娘原来一直女扮男装。你的眼睛很厉害。”陆小凤得意一笑:“虽是男装未施粉黛,举止大方,动作也不扭捏,方才与我见礼时声音也刻意压低。不过这唇红齿白前凸后翘的……细看自然是瞒不住的。”坐在门槛上边晒太阳边的铁心男放下了玉笛,从怀里抽出手绢爱惜地擦了擦笛孔。陆小凤一直看着她,自然没有错过,此时又是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哪儿个大男人会掏出这么精致的绣帕,用这种神情擦拭乐器?这娘娘腔腔的,修炼还是不到家。”铁心男低着头,忍了又忍。到底还是起身,拍了拍袍角的浅浅灰尘,缓缓踱步走了过来。面容姣好的白衣少年郎瞪着眼前的四条眉毛,抿着唇,慢吞吞道:“我,听得见的。”……陆小凤愣了愣,突然笑得直不起腰来。他勉强倚靠着至交的笔直身躯,却被对方闪身避开。于是终于知道收敛,干咳一声,佯作正经道:“铁、铁小公子,你可知……有时候,听到了却装成没听到,跟看见了却装着没看见一样,对已对人都是好事?”铁心男瞅着他,目光凉凉:“不知。”陆小凤还要瞎掰扯,唇上的两撇眉毛一抖:“就比方说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我在背后说起,也是夸你好看嘛……聪明的女孩子呢,就应该装作没听到,暗地里高兴就好。”铁心男轻哼了一声,挑眉道:“哪个要你夸了?那也算夸么?!”花满楼知道好友绝无坏心,只是性子跳脱,有时嘴上没把门。但若真将人惹得生出稍许不快,总归不好。他摇了摇头,睁着沉静无波的双眸,谆谆告诫道:“陆小凤,你真的应该好好改改妄言的毛病了……可不是所有人,都似铁姑娘这般心地善良的。”被夸“心地善良”的铁姑娘面上浮了丝不好意思。她其实也没有多生气,何况这姓陆的男子还跟花公子还是极要好的朋友。陆小凤看看花满楼,又看看铁心男,长叹一声:“好吧好吧,少不得我得向铁……公子,赔个罪了,请你吃顿宴席看场热闹可好?劳驾大人大量的花公子也屈尊同来,我这回找你……正是要说这件事。”两人齐齐转头,皆有几分好奇:“什么?”陆小凤此时才真敛了嬉笑的神色,默然半响,方道:“是曾经三远镖局的总镖头,江湖人称‘飞花满天,落地无声’沈轻虹所邀的豆腐饭。”心兰骑着栗子跟在陆花后头,三人朝北疾驰大半日,才到了处连着官道的小镇。镇上本没有什么特殊:干净的石板街,简朴的房屋,淳善的人面……除了来往络绎的江湖人。及至下了马来,远远便听见了哭灵诵经声,走近又看见了旧宅外头新搭建的灵棚和长短不一的丧幡,她才知何为“吃豆腐饭”。这场白事实在有些特殊。排场比富贵人家十里红妆的嫁女还要盛大,实在不符合主家早已没落的身份。上门吊唁的宾客则时不时窃窃私语,毫无肃穆之感。铁心男一头雾水,轻声询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不见棺木,也不要我们祭拜?”花满楼微微启唇,斟酌地回道:“死者……是沈前辈的妻子和meimei。但他广邀江湖中人来此,却不知是为何……”听得心兰愈加奇怪。不知跑到了哪里去的陆小凤突然又冒了出来,递给她几块用油纸包着的糕点:“喏,吃罢。没到的时候就听你肚子咕了好几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