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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静静地看着,须臾,扭过头去轻轻地笑了起来。一晃儿就到了清风堂字画局的日子。难得这日是个好天气,天朗气清,苏毓一大早就爬起来将准备好的颜料和笔墨小心包好。字画局虽没有要求现场作画,但以防万一,东西得带全。画作除了徐宴收起来的那一副,苏毓还是用心画了三幅。两张山水景色,一张工笔花鸟图。徐宴打开看过以后,看着苏毓许久不知该说些什么。诚然,徐宴是欣赏有才气的女子的。有才气的人,不论男女,都是会被人欣赏的。徐宴有些难过,毓丫在徐家十四年,却从未将真实的自己展露出来。“什么时候动身?”苏毓有些迫不及待,她难得去售卖自己的才华,当然有些紧张。徐宴小心地将画作卷起,塞进画筒里:“字画局一般在巳时开局,早了过去,也是等。”抬头看了眼天,觉得时辰还早,他走到苏毓身边便顺手将她肩上的包裹给取下来,淡声道:“清风堂离咱家不算远,在家先用个早膳再过去吧。”苏毓一想也是,便带着跟爹娘一道早起的小屁娃子去了灶房。自从苏毓开始每日清晨一碗羊奶的习惯,徐家一家三口如今都习惯了早膳用羊奶。不得不说,羊奶确实养人,本就白净的徐宴父子俩被羊奶养得比先前还白净。尤其徐乘风这小屁娃子,跟个雪团子似的,巷子里谁见了他不是一阵艳羡,恨不得抱回家自己养。小屁娃子嘟着红彤彤的嘴儿,屁颠屁颠的跟着苏毓。一边走一边还小嘴儿巴巴地嘀咕不停:“娘啊,早上能吃rou吗?我觉得早上也可以吃rou的,酸酸甜甜的糖醋小排骨就很好……”“不准吃!早上吃什么酸酸甜甜的小排骨?”苏毓的声音随着两人走远越渐变小,但还是很清楚地听见她在胡说八道,“rou吃多了人会变蠢的……”徐乘风小屁娃子急了:“啊?那爹会不会变蠢?他天天都吃好多rou啊……”“你爹以后会变蠢的,脑满肠肥就是说的你爹。”“那我早上不吃rou吧……”“嗯,乖。”徐宴:“……”……一家三口用罢了早膳,苏毓难得敲响了隔壁严家的门。严家的小媳妇儿确实如他相公所说,怕生且不敢出门走动。这些天,除了买菜买柴米油盐,苏毓就再没看到她出过门。那小媳妇儿听到院子外有人喊门,也只是抱着孩子远远地问是谁。等听说是苏毓,她才腼腆地走出来问什么事儿。苏毓将徐乘风小屁娃子往前一推,顺势将带来的一碟子点心递过去才说明来意:“这不我们夫妻今日要出门办些事儿,家中没有大人在,想将这孩子放嫂子家半日。不知嫂子可方便?”严家的小媳妇儿姓杨,杨氏一听立即应下:“方便的方便的,你将孩子放我家,自管去办事吧。”说着,她上前来就牵住了徐乘风。还别说,徐乘风虽然经常被苏毓嫌弃,但在这梨花巷子里却是人见人爱的。这小屁孩儿装的很,在家犯浑贪嘴样样都有,在外却规矩得很。似乎天生继承了他爹的那种玄而又玄的魅力,巷子里上到六七十下到五六岁的女子都喜欢他。严杨氏自然也喜欢,且因徐乘风还私下里跟相公说了几次艳羡的话,就盼着自家孩子将来长大了也能跟徐的孩子似的惹人心疼。徐乘风仰头看着苏毓,倒是对这种自己被安排在别人家的事儿十分习惯。不吵不闹,也不需要太多讲道理。见苏毓跟严杨氏说好了,他便很乖巧地跟严杨氏去严家。就某些方面来说,苏毓也得承认,徐乘风倒确实是听乖巧懂事儿的。从梨花巷子到清风堂,走路不过一刻钟左右。这次的字画局,安排在清风堂的二楼。主办人是金陵十分有威望的书法大家临安先生,也是豫南书院的字画授课先生。因为临安先生筹办,这次参与的人还真不少。两人上到二楼的时候,里头已经坐了好些金陵挺有画才但心高气傲的书生。这些人平常傲气的很,有些字画局三催四请都请不来。倒是临安先生筹办字画局,早早就到了。此时这几个书生坐在各自的位置上老神在在地等着,彼此互不干涉,但又隐约有互相看不起的态度。自古文人相轻,字画局的书生也有这个脾气。莫名对峙之中,刚掀眼帘就看到领着苏毓进来的徐宴。少年身高腿长,迎面而来仿佛玉山之将崩。一身青布麻衫却自有一股从容不迫的气度。目若点漆,眉如墨画,唇上一点唇珠如朱墨染,轻轻抿嘴,仿佛春花照水,玉之将滴。几乎是一瞬间,场面就是一静。这个时代尚美的风气,其实不仅仅是苏毓感觉到的那些约定俗成的东西那么简单。这个时代尚美好似已然到了一种略病态的地步。相貌好的人,说错话做错事,自有人替他们找补,就算是犯了错,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的大错,也总是会被人原谅。甚至发生过当今圣上御笔钦点一草包美人御前侍奉的事儿。总之,上行下效,上面人尚美,底下人便自成一股风尚。相貌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读书人一项非常有实际效用的品质。事实上,徐宴的美貌在进入金陵书生圈子没几日就在圈子里传开了。人人都知外乡来了个相貌难能一见的少年郎,芝兰玉树,温文尔雅。两人刚走至屋内,立即就有人站起身来将身边的位置给空出来。徐宴微微颔首谢过他们的好意,目光泛泛在屋内扫视了一圈,对这样的场景早已习以为常。苏毓在徐宴的身后被他高大的身影遮着,什么都没看到,只是感觉忽然四周就安静了。有徐宴在前面挡着,众人自然没将目光落到苏毓的身上。不过这般也无碍,苏毓本身就不喜欢万众瞩目。她此时贴着徐宴,徐宴并没有往空出来的位置走,带着她去了角落里的一个较大的空位。两人携手坐下,徐宴全然无视了四周探索的目光,替苏毓将包裹里的东西一一摆放到桌面上。这般一坐下来,苏毓的身影这才曝露出来。纤细窈窕,背脊挺直秀美,一双如秋水的桃花眼潋滟地泛着光。灵动且沉静,矛盾的融合在一起。她端坐在徐宴的身边,这才露一面就引来了一众目光,且带有很重的审视意味。苏毓早已经佛了,自从穿过来她就一直在经历这样的目光,没什么大不了了。两人坐在角落里,但显然这会儿的角落已经成了屋子的中心。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过来,但小夫妻俩自动漠视了。徐宴靠在苏毓的身边,小声地给她说字画局叫价和拍卖的规矩。苏毓竖着耳朵听,一一记在心上:“我会按照规矩来,你放心。”徐宴没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