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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循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刚刚哭过,脸上可能……不怎么好看。其实她不记得的是,在她昏睡过去之前,比方才哭的还要凶一些,所以现在她脸上比她想的还要狼狈一点。也幸好她平时就不怎么搽脂粉,不然就更尴尬了。邵循有些不好意思,拿出帕子来在脸上擦拭了两下,但是感觉没有什么用。皇帝观察了半天,走过来向她,伸出一只手。邵循微顿,接着有些犹豫的将帕子放在了他的手上。皇帝四处看了看,走到桌前将桌上的茶壶拿起来,倒了些茶水在邵循的手帕上浸湿,接着坐到桌前:“过来。”邵循的步伐又缓又慢,磨磨蹭蹭的来到皇帝身前,被皇帝按着坐在凳子上。他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的脸向着有光的地方,另一只手用手帕仔仔细细的替她将脸擦干净。他专心而认真,手指一下下的碰着她的脸,却似乎并不含什么绮念,但是邵循看着他的眼睛,竟觉得这一刻比刚才他的拥抱、他的亲吻更能让她强烈的感知到他的感情。——他的喜爱之情。皇帝的手法不太熟练,显得有些笨拙,但是他仍旧一丝不苟的将邵循的脸擦的干干净净,等结束后,他一端详,这才停了手,抬头想说什么,正对上了邵循的目光。她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被发现了也没有躲开,反倒是皇帝有一瞬间的心悸,不自觉地移开了视线,接着又忍不住移回去。“……擦干净了。”“……谢谢陛下。”邵循回道。她站起来:“我该走了。”皇帝拉住了她纤细的手指,像是在挽留,嘴中却没有说出挽留的话,只是道:“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就不做,朕不强求你,其他人当然更不可以。”邵循低下头。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邵循的手犹如白瓷,无瑕却十分纤细瘦小,皇帝近年来也不常在外活动,早些年在沙场上晒出来的古铜色早就消退干净了,只是比邵循的手稍深一点,但形状大小上却与女孩子的有着鲜明的对比。他的手指也很长,但是不像邵循这样十指像是削葱一般纤纤弱弱,而是根根骨节分明,上面有着能清楚分辨的茧子,手掌也大,可以轻易的将邵循的手包裹的严严实实。这是一双男子的手,但是却给邵循一种极其安稳的感觉,让她不会想要立即抽出,而是下意识地留恋这样的感觉。这样想着,邵循的手指不自觉的弯了弯,像是要回握似的,皇帝立即察觉了这个微弱的几乎可以忽视的动作,他的心刚刚微动了一下,邵循就将手抽了回去。“……朕派人送你。”“谢谢您的好意,不过……不必了。”她向他最后屈膝行礼:“……臣女告退。”皇帝没有出声,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退了出去,许久之后,将手握拳,重重的呼出来了一口气。邵循推门出去,一眼就见道康李守在门边,目光炯炯的看着格外有精神。一看见邵循他就更有精神了,虽然没听见什么动静,但是他还是满怀希望的问道:“姑娘累了吧,可要奴婢准备轿辇?还是陛下有什么吩咐?”邵循一听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刚才满心的复杂登时消散的无影无踪,她勾了勾唇角,但是却很有点皮笑rou不笑的感觉:“多谢康内官挂心,只是不知道方才守在门口的宫人去了哪里?”康李打量着她行动自如,似乎也没有疲惫的姿态,心里有些纳闷,别有深意的回答道:“您放心就是,该说的不该说的她们都懂。”邵循“哦”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更别提要什么轿辇,径直离开了。康李被撩在原地,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这邵家的丫头未免也太傲慢了,她爹对着自己还得客客气气的呢,难不成这新娘进了房,媒人就扔过墙了?邵循本想去找二公主,但是到了宁寿宫门口却被太后身边的伍嬷嬷拦了下来。“姑娘,几位公主并六皇子都有点醉,被太后留在宫中歇息了。”邵循有些意外,却仍道:“那劳烦嬷嬷带我去二公主所在的房间吧,我就要出宫了,怎么也要向公主道别吧。”伍嬷嬷从刚才就一直在观察着这位将来似乎有大造化的小姐,看她的动作似乎和以往并无不同,还因为睡了一觉,精神不萎靡,反倒更好了些,心里其实就有了点数,再一听她到现在还有心思跟朋友道别,就对自己刚才的判断更加确定了。这两人应该真的没有成事。确定了这一点,伍嬷嬷的态度反倒更加谨慎恭敬了——这皇帝有了意思,两人独处了这么长的时间还没有发生什么,要么就是这女子魅力不够大——这当然不可能。要么就是她备受珍爱,以至于皇帝由于珍惜而不想唐突,克制了自己的欲望。而这,恰恰是最难得的。伍嬷嬷为难道:“方才公主就执意要寻姑娘,可是……奴婢只能跟她说您喝醉了,嚷着要回家,所以将您送回去了。”邵循心想,这下好了,怎么感觉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的差不多了。这嬷嬷明显是知情的,她是太后的心腹,肯定不可能瞒着主子。而二公主也并非迟钝的人,她现在喝了点酒,所以才被糊弄过去,等她一旦清醒,未必察觉不到问题。邵循这样一想,自己的尴尬到头都痛了。皇帝,是阿桐的父亲呀!伍嬷嬷察言观色,不想再让她难堪,便善解人意的不再提这一茬,叫了两个宫女,特地吩咐她们送邵循出宫。太后坐在罗汉床上,正让小宫女把切好的水果递过来。她一边叉了一小块苹果,一边想着皇帝什么时候能出来,就在这时,就有通报声传来:“娘娘,陛下来了。”太后挥手叫小宫女端了盘子走开,“叫他进来吧。”等皇帝进来请了安坐定后,太后先不说话,而是打量了他半晌。皇帝笑道:“母后在看什么?”太后哼了一声:“看这铁树如何开花啊。”皇帝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太后就看不惯他这什么话都只在心里琢磨的样子。她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旁人见了这样子都以为是皇帝稳重,或是不愿意将事情说出口让旁人担忧,但是太后很清楚,他这是很傲慢的一种表现,看着温和,不多言语,其实心里指不定觉得旁人不配听他的心事,而他也不屑于跟其他人倾诉而已。她现在倒是很好奇一件事,皇帝跟那个小姑娘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也这幅德行?太后问道:“你的心思一向难猜,不过总该有个章程才是,那丫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