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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喜或悲,竟全是因为她。十八岁之前,杨玥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喜欢上一个女子。毕竟太医都说了,他活不过二十岁。早被宣判了死刑的他,没有资格爱人。可缘分就是那么奇妙,在他几乎放弃一切的时候,却遇到了她。即便过了多年,杨玥也无法忘记第一次见到沈妍的画面——她身着男装,梳着男人的发髻,却有一张过分清秀的脸蛋,以及一双相对男人来说太过娇小的手。那时,他倒在地上,以为死亡提前来临。是她的声音把他拉回了人间,那么柔那么甜,是他这一生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至死也难忘。后来,他知道她是个女孩子。更不可思议的是,这样一个瘦瘦小小、看上去似乎比他还弱的姑娘竟然说能够留住他的命。“殿下,民女会让你长命百岁的。”她如此对他说。声音平静,清澈的双眼能一望到底,似是在说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他其实没有信她的话,可不知怎的,明明心中不信,望着她的眼睛,他却点了头,嘴上说:“嗯,我信你。”说完之后,他却有些忧愁。父皇相信了这小姑娘的话,若是小姑娘没救下他,那父皇定然不会放过她的,这是欺君之罪。那时,杨玥一直在思索如何平息父皇的怒火,让这姑娘安然脱身。这位沈妍姑娘的性子与她的外表不甚相符,看上去文文弱弱的,然而那张嘴却利得很。她皱着眉头说他太弱了,许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杨玥不想让她小看了他,即便他活不了多久,他却想要给她留一个好印象。待他死后,她偶尔想起他时,回忆里的他能强一点,再强一点。而不是一推就倒。于是他拼尽全力却完成她的要求,每天坚持运动锻炼,每每要坚持不下去时,眸光扫到旁边的她,杨玥便觉得身子里似乎又涌出了一股劲儿。从小娇生惯养、金尊玉贵的二皇子,竟真的坚持了下来,即便每晚累得浑身都疼,第二天依旧咬牙继续。那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如此折磨自己。反正又活不了多久,剩下的日子为何不自由自在的活,偏偏要去听一个女子的话?杨玥的脑中偶尔会闪过这个问题,不过那些日子他太累了,每日的训练让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这些。每日训练过后,他躺在床上便很快睡了过去。后来,他便不想了。这世上,有些事情的发生是没有理由的。他想的多了,不过是庸人自扰。既然已经做了这个决定,那便努力的去做吧。只是无论如何,他也没有想到,这姑娘竟真的实现了自己的诺言——她留住了他的命。能活着,没人想死。杨玥亦然。每日在她的监督下训练身子,吃各种各样的药,时间似乎过得特别快,又特别的慢。待到杨玥反应过来时,却发现自己的身子竟真的好了起来。睡眠好了,食欲好了,浑身都变好了。他不可置信,却又满心欢喜。起初,杨玥是真的只把沈妍当做救命恩人,至于其他的事情,他下意识的不敢去想。可如今他能继续活下来了,活过二十岁,活得更久。他想要与她分享这份喜悦,可每次面对她时,不知怎的,嘴里的那些话却说不出来了。难道是他太高兴了,高兴的说不出话?直到他看到了那一幕,他才明白那不是高兴,而是紧张——面对心仪之人的紧张。那时,她被杨侨抵在墙上。他们凑得极近,那一幕刺眼极了。他竟然嫉妒杨侨,甚至想要把杨侨推开,换成自己。直到那一刻,杨玥才明白,原来他喜欢她。他想要她,想要把她据为己有,想要她只属于他一人。那是他第一次那般气愤,也是他第一次与杨侨对上,第一次想要权势和地位。他看着她眼中的泪,拼尽全力压制着内心的怒火。——即便,他恨不得毁了杨侨那张嬉笑的脸。可他忍住了,他不能吓着她。他牵着她的手,紧紧的。没人知道,那一刻,他的心有多么的紧张和高兴。那时,他在心里发誓,他再也不要她哭了。往后的一辈子,他来护着她,绝不让任何人伤害她。可后来,他还是食言了。他不是一个普通的皇子,而是皇帝唯一的嫡子,他的母亲乃是皇后。曾经他身体不好,父皇对他放任居多,给了他自由。可如今,即便他对那个位置没有心思,但这天下、这形势却逼得他不得不去争、去抢!她走了。被杨侨抓走了,当着他的面。他看不到她,可他的心却能听到她的哭声,她哭了,guntang的泪珠似乎砸在了他的心尖上。“妍儿,”心口像是生了一把火,烧得他整个人都又疼又热,“对不起……”“殿下,太子殿下?”杨玥倏地睁开了眼睛,胸腔里的那颗心怦怦直跳,仿若还沉浸在方才的梦中。“殿下,晚膳做好了,您先用一点吧。”护卫恭敬地道。杨玥回过神来,轻轻吐了一口气道:“平王那边如何了?”护卫回道:“平王那边似是起了争执,属下一直让人监视着那边。跟随平王的护卫分成了两派,有一派想独自逃跑,平王正大发雷霆。”杨玥站了起来,桃花眼微微上挑,唇边缓缓浮起了一抹冰冷的笑意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帮他们一把吧。”护卫一听,心尖一跳,立时垂下了头。“王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回到营帐,柳文廉便冷着脸道,“那些人绝对不能放出去,他们知道王爷的踪迹,而且这等背主的人绝不能留!”半个月的逃亡,柳文廉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满脸胡茬,早已不像一个世家子弟了。这些日子他们小心翼翼,好不容易躲过一波波追击,却没想到,没等敌人出击,自己人倒是先闹了起来。如今柳家早没了,平王也成了丧家之犬。他们难道真的只能等死了吗?杨侨冷冷扯了扯唇角,黑深的瞳眸中满是冷漠和讽刺道:“不过都是些见风使舵的小人罢了,本王还没死呢,就已经在另寻前程了。呵,谋反这等大罪,即便是他们招降了,杨玥难道就会放过他们?”“王爷,您的意思是?”“杀了吧,”杨侨冷哼一声,“本王不想再看见那些人。”柳文廉心中也恨那些人不识好歹,只是,“王爷,我们只剩下三十几个人了,若是杀了那些人,那……”话不用说完,杨侨也明白他的意思。他堂堂一个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