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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仰倒在地,属实难看,于是不得已答应了姜偃各退一步的说法,挥手:“和玉林!带人出去!”和玉林不敢:“陛下!”皇帝怒喝:“都滚出去!朕还是你们的天子么!”“诺。”和玉林忧心忡忡,怕陛下受到伤害,那自己是万死莫赎了,可陛下有令,他更不敢不听,闭一闭眼,一挥手,带领禁军乌泱泱退出大殿,关闭了殿门。周遭死寂,不透光的含元殿犹如瞬间笼罩进一片暮色之中。姜偃再度示意元清濯撤刀,她才撤开了手,只是,她没有走到姜偃身后,而是站到了这两个人之间的位置,抱刀而立。微风不知从哪一片角落温柔地渗入,勾缠起姜偃纯净洁白纤尘不染的道袍,他垂面,缓慢地从袖中取出一片用牛皮所裹的红幔,递给皇帝。开权取了,拿到皇帝面前,皇帝伸手接过,“这是什么?”他忍住没有立刻打开来看。姜偃淡然道:“在陛下看他之前,臣想问陛下一句,是否还记得一人——彭获。”皇帝暗暗吃了一惊,但他隐藏得很好,不露任何端倪,“什么东西?朕怎么会知道!”一旁元清濯听得一头雾水,那又是谁?她怎么竟从来没听说过彭获这人?皇帝不承认,姜偃并不失望,只又道:“他名彭获,又叫彭二。李光的得意下属。”“李光,应公主之命,前来梁都请调堪舆师,所请之人并不是我。但陛下与之密谈后,姜偃便已入瓮,恐怕是在劫难逃。臣自知陛下有意引我至神京,暗令李光彭二杀臣。臣自愿请*命,借口取龟甲罗盘,比李光稍慢一脚,路上他没等到什么机会,他想的是到了神京,这种机会多的是。”“开掘墓道之后,曾有一次,彭二来向我告急,公主性命在旦夕,请我速去营救。应是,受陛下指派。”皇帝斜眼睨着他,都到了这份上,也不再打哑谜:“是又如何。”元清濯的心又闷闷地跳动了起来,并没想到,原来在神京那时候,皇帝就已经欲对姜偃下杀手了。姜偃颔首:“我承认,听闻公主急危,我心已全乱,但我忽然却想到,胶东王在我之前,已赶去营救公主,他身份贵重,那时还为公主准驸马,且武艺高超,彭二为何定要拽我一双腿有障之人前去,口气催促,被我识破之后,这才黯然退场。”顿了一顿,姜偃那双犹如隐藏清光,仿佛一泓碧海的幽冷黑眸,扫到了皇帝身上。“这个人,如今羁在听泉府。”“你——”这方是姜偃要说的,证据?尽管已经御极临朝三年,该有的胆识气魄都已具备,但不知为何,在这一刻面对姜偃,他的气势再度弱了下去。“荒唐!你以为一个彭二能为你佐证什么?姜偃,朕真不知你是如此天真的人!”元清濯望着皇帝,再一次感觉到了对他的陌生。明明,就在几个月之前,也是在这含元殿里,小皇帝唤着姜偃“先生”,字字句句乖巧伶俐,毫无冒犯之意,如今,却视同仇敌,恨不能拼杀个你死我活。姜偃并不反驳皇帝的话,只道:“陛下,应该是要彭二诓我入地宫,随后两头堵死,或是利用火攻,我猜得对么?原本,我不知道地宫之中藏着什么秘密,思索良久,直到旧宫城失了火。旧宫走水那日,满城混乱,有人趁机出逃,亦有人,借着火势大起,悄悄盖住了爆破的两道墓道口,掩埋了所有痕迹。”“何意?”元清濯困惑地道,“我不明白。我追着那些刺客去的那一日,他们不是已经转移走了地宫里剩余的证据吗?”姜偃微笑着回以温柔目光,“不是,借用地宫谋事的,一直是两伙人。墓道有两条,地宫亦有两层,但彼此之间,并不联通。”小皇帝颓然无比地坐倒在地,漆黑的大眼睛惊怔地望向姜偃,仿佛就要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一直以来,他想的都没有错,分毫无错。姜偃这人是何等可怕,他居然每一件事都能算到!“陛下。”姜偃的道袍微拂,右臂伸向他,似乎要将皇帝从地上拉起来,但元清濯当机立断挡在姜偃身前,制止了他伸向皇帝的手。姜偃叹道:“小满,他还是陛下。”岂有为君者坐在冰凉的地面,与坐在椅上的臣子谈话的道理?但元清濯抿住嘴唇,就是不让姜偃好心。皇帝哼了一声,自己撑拄着地爬起身,走回御桌后的龙椅,拂袖大喇喇躺倒下来,直到此刻,*他的双腿似乎依然在发抖,无力得仿佛再也无法支撑住自己了。他用这强撑的一口气,发出一道嗤笑:“那你不妨再猜一猜,朕要那地宫作甚么?”“地宫,早在多年以前就已经被开掘,当然并不是陛下的手笔,”应该来说,地宫墓道的开掘年代,远在皇帝出生之前,这一点他应是猜对了,亲眼见到皇帝脸上隐隐露出铁青颜色,姜偃继续说道,“应当是旧时的世家势力,他们盘踞在神京。然而这些年不断受到北胡人的sao扰,势力无法扩张,甚至,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他们始终处于岌岌可危的境地里,陛下兴许是与他们达成了某种盟约。”元清濯闻言,再度倒抽一口凉气。它犹记得,几代君王都在尽全力提防世家,而皇帝,却在与他们做买卖!到底是何种盟约,建立了何种买卖?元清濯不禁扭脸觑向御座之上的皇帝。皇帝丝毫没有意识到错,反哼了一声,道:“堵不如疏,朕无错,这些世家如果利用得当,会是顶好的刀。”元清濯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竟敢说利用世家那些老狐狸。只怕被反咬一口,被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皇帝道:“世家要借助朕为他们放行,走西域通商,朕要他们监督李恨秋,获取自己的情报。听泉府朕从来就信不过。”无论是老国师姜魁,还是现任国师姜偃。他们手里握有皇族太多的秘密,尤其是,竟然还揣着他最大的秘密,他岂能容之?听到皇帝说从来都不信任听泉府,姜偃袖摆微拂,道袍边沿的云纹犹如流动,泛出细银的微光。微垂双眸,将一臂扣在膝上,脸色隐如风雨欲至。“陛下,不妨拆开手中之物。”姜偃的嗓音一时冷漠到了极致。不知怎的,皇帝竟被他这面貌吓了一下,似乎才想起来姜偃递给他的不知道是何物事的东西。他当即拆开牛皮纸,取出里头裹得完好无损的红幔。摊开,那密密麻麻的字一时间刺了皇帝的眼睛,几令他看瞎,他用力撑住眼睑,瞋目而视。“这是什么!”他暴怒,一把将这东西挥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