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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濯本来也不想说得这么直白,话说白了不好听,对谁都不好。但是如果还给裴钰藕断丝连的一丝希望,那就是她的不是。元清濯转身继续往前行去,裴钰瞬也不瞬地望着公主渐渐远去的背影,一咬牙,追了上去:“公主!”她再度停下。“还有话?”假意听不出公主语气里的不耐,他道:“公主,他身为男人,为何不站出来挡在你的面前打退我,却让你一个女孩一个人来找太皇太后退婚?如此无情无义毫无责任感的男人,公主你喜欢他什么呢?”元清濯蹙眉,极快地打断他:“胡说八道什么。”“若不是如此,那就是他根本不喜欢公主你,不愿与公主你在一起。”裴钰在惹怒公主的边沿一下破釜沉舟,一剑扎穿了公主的肺管子。元清濯的脸色由白转红,继而泛出勃然怒意,矢口否认道:“不可能!”裴钰道:“我要是说得不对,公主怎么会这么激动?我猜他也不是完全没有给公主你回应,但也一定没有给你明确的回应,在公主一腔热忱追求之下,回以丁点感情里的小恩小惠,便让公主这种天真赤子一样的女孩儿迷得晕头转向,提线木偶一样为他去拼杀,甚至不惜伤害至亲。”“公主,这样的男人我见得多了,他们只想能满足自身欲望,把自己的女人控得死死的,公主还是天真烂漫的年纪,第一次喜欢人,不知人心险恶。”元清濯攥紧了袖中所藏的玉手,没等裴钰说完,拎起一拳头就揍了过去。第47章第一次约会胶东王求婚不成,反被长公主痛殴一顿的事迹,传得是沸沸扬扬。太皇太后无奈之下,也唯有对此事搁置不提,但按照太皇太后息事宁人的做派,多半已在私下里痛斥过长公主了。千秋节一过,各方人马相继散去,热热闹闹的魏梁冷清下来,连前不久处处与元清濯为敌的戚兰若,也终于登上了回信陵的车驾,走的时候,俨如一只斗败的公鸡。唯独几位亲王还停留梁都未曾离去,岐王妃心中记着小*满对婚事的不满,只怕要顶撞太皇太后,反而弄巧成拙,撺掇着自家丈夫,这几日时时地入宫旁敲侧击探问情况,得知的都是太皇太后暂无旨意的消息,悬着的心便始终不下。一转眼,裴钰都在床上躺了三天了。不过令百姓津津乐道的,不是长公主打人是出于何种动机,而是胶东王的惧内之名,随着春风散入了都城每一个角落,说得是有鼻子有眼的。听泉府与世无争,但身在梁都,这样的大事两个小童怎能不知。先生把古西丘的药学典籍整理了一册出来了,后续虽还有更为庞大繁杂的工序,但仅这一册,先生说可以先拿去付梓。镜荧替先生跑了一趟腿,回来就把这事同开权说了。开权正手把笤帚清理地上的碎栗壳子,镜荧说完城中见闻,道:“我以为,公主对先生也是出自真心的,不然也不会对胶东王拳脚相加,把事情做绝。倘若胶东王还要名声,应是不会再纠缠公主了。”开权不说话,也不知道寻思什么。镜荧在他肩头拍了拍:“先生是喜欢公主的,他不说,只是他发下过重誓,为了听泉府终生不娶。但是,如果先生一直如此刻这般消沉,老国师就算在,恐怕也会于心不忍吧。”开权停止了扫地,不耐地反问:“你怎么就知道先生一定喜欢那个公主?不定只是那个公主来当过几天下人,先生拿她当丫头了而已。”镜荧不知道这小孩儿怎么就倔成这样,还不信邪,弹了一下他的脑瓜。“都明显到这个地步了,你怎么还不信?先生有为你我做过羹汤,为你我深夜饮醉,为你我刺激潜在的情敌胶东王?”“……”那天打伤了裴钰之后,元清濯心里也不好过,听说他差点破相了。元清濯虽然不喜欢裴钰,但毕竟他的脸生得还算是可以,要是打坏了,到底是令人扼腕。她偷摸派了橘兮问他的讯。橘兮回来报,陛下这几天常去看望他,两人亲若兄弟,元清濯一听,脑中立即构想出两人沆瀣一气欺负姜偃的画面,那点儿出手伤人的愧疚,也就烟消云散。长公主叉腰坐倒在嵌羊脂玉折枝花鸟纹座屏前,目光扫到屋外,冷笑道:“姓裴的前脚扒着太皇太后,后脚与小皇帝称兄道弟,这是吃定本公主了啊。”“公主若不然,也去含元殿坐会儿……”橘兮建议道。她想长公主毕竟是小皇帝亲jiejie,说话总好过裴钰。元清濯点头:“也好。”正要起身出去,却蓦地停了一下,元清濯蹙眉沉吟道:“最坏的结果无非是与陛下吵翻了,了不起我届时带着三万自清军拥兵不归。”若真到了那个地步,这姊弟情分……恐怕这段时日,小皇帝都在背后暗暗地骂她色迷心窍,为了个姜偃相继忤逆皇帝和太皇太后了。元清濯前脚跨出门,迎面撞上银迢,她一身衣履沾尘*,行色匆匆,仿佛才从外面回来。元清濯被阻住了去路,“怎么了?”银迢恭恭敬敬递了一封手书,“是拜帖。”“谁的?”她困惑这时候会有什么人拜访。见银迢不答,她捻了捻那帖子,薄薄的几页纸张而已,红蜡封缄,她翻过来,洒金的信笺正面下角,行云流水的“姜偃”二字映入眼帘。“阿偃?”元清濯心里顿时踹了只活蹦乱跳的兔子,柳眉往上一扬,笑靥媚态毕现地惊呼,“他约我?”银迢仿佛心不在焉,含混地一点头。元清濯整个人沉浸在追了很久的心上人突然约自己见面的欢喜之中,分毫都没留意到银迢的异状,当即拆开了信笺。一目十行读完了以后,怕又遗漏了什么,逐字逐句又看了一遍。文从字顺,句句平实,笔锋飘逸俊洒,犹如神仙捉刀。情人眼里出西施,自然也会爱屋及乌喜欢他的字。字如其人,都是顶级美貌。公主读完了,把信珍重小心地压在胸口,呼出一口长气。“他约我今傍晚一介亭见面。”于是长公主无比盼望着傍晚。可惜越近夏至,白昼越长,她等了等,太阳还没落山,便迫不及待出门,干脆在一介亭中坐着等。暖风和畅,碧色的荷露出尖尖的角,任由风过,渌水荡漾,十里风荷羞涩地亮出淡白的边,层层叠叠,如娉婷的舞女裙袂。元清濯嫌久坐无趣,找橘兮讨了一盒饵食,时而靠在亭上,时而倚着石栏,撒一把饵料,引得无数鲤鱼争食,翻出无数奇景。日光下澈,水清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