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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了。”他的声音略显沙哑,不似原先那般清冽,但依旧轻缓从容,“殿下手里有些许兵权,此事知晓的人并不多,但谢良作为两朝重臣却是知道的,他鼓动柳彧清君侧,却意外被醒来的殿下知晓,两人就联手囚禁了殿下,夺去公主印信,试图调动这批兵马。”云蔺闻言,心下猛然一惊。清君侧说得好听是除去君王身侧的jian佞之臣,然以史为鉴,历代权臣口中的清君侧又有哪一次真是为了君主起事。如今朝堂里,王谢之争已到白热化的境地,君主不管不顾,只潜心在道坛清修,偶尔上朝也只是提出要在洛阳修建道院。可即便是如此,云蔺也万万想不到,申国公谢良竟然起了这心思,柳彧竟然还与之同流合污,谋害了殿下。云蔺闭了闭眼,未知此事的全貌,他无法全然相信这位陌生僧人的一面之词,然而思及姜昭昏迷两月着实有怪,他又不得不谨慎听取。“兹事体大,我并不信任你,所以这些事情我会先去查证,若是你空口造谣……”云蔺的眸里一片凉意,“污蔑朝廷命官,是死罪。”止妄摇头否决道:“来不及了,柳彧三日后起事,你去查证是来不及的。”“你必须要先去救人。”“别无他法。”云蔺骤然起身,指尖划过琴弦,铮然一响。他道:“你空口白话让我如何相信,哪怕真如你所言,无凭无据的也没有人会信我,根本无法劝动他人调动兵马。三日……你在逼我以性命前程相赌!赌你这一面之词!”止妄仰头定定地看着云蔺,徒然冷声道:“大人曾言,愿为殿下辅臣,九死不悔。这便是大人的君子一诺吗?”云蔺一愣,顿时心乱如麻。这是他对姜昭的许诺……只有他们之间知晓。若是这僧人当真是受姜昭所托来此求助,那如今的公主府恐怕真的已经落入柳彧手里。云蔺不由得捏紧了衣袖,尽量冷静地问道:“那……殿下可还安好?”姜昭听见了,撇了撇嘴,没好气地道:“我当然好,好得不得了。”昔日收留云蔺,除去喜欢他的容貌,自然还怀有些许惜才之心的,否则依着她的脾性,便只会当着寻常伶人玩物来折辱了,哪会想着帮他脱离王氏的压制,助他入仕。但姜昭今时沦落自此,也难得的反思了一下自己往日的行径。她羞辱过许多人,也鞭打过许多人,所以柳彧现在压到她头上来了,便要报复她了。所以云蔺也未必会为了她,卷入这场攸关性命的纷争里。大抵她待人着实没那么友善?姜昭闷闷地叹了口气,道:“和尚,云蔺若是不愿涉险便罢了,左右他也不欠我的。”止妄听着姜昭在他耳畔闷闷不乐地说着,心中也不知作何滋味。最初时,姜昭虽然有几分骄矜任性,但也是会待人以诚的。只不过地位越高的人,所遇见的居心叵测之徒也是越多的。她开辟留芳府,纳的是伶人歌姬,却总有攀龙附凤的人,借此攀附到姜昭身边,诱她生了些许情分,利用她走上仕途,再将她狠狠地推开。跟头摔得多了,就明白了人心凉薄,所谓真情背后也多是功利使然。止妄看着她,一步步变作了这般不轻付真意的模样。他叹了口气,对着云蔺道:“殿下暂且安好,但受困于公主府,又焉能保证时时安好?何况柳彧三日后以公主的兵马起事,不论结果如何,殿下都无法置身事外。”成了,柳彧未必能善待姜昭。败了,姜昭依然会受到牵连。这是注定难脱身的局面,但止妄知道,姜昭身为皇室子孙,断然容不得有人乱大齐江山。云蔺拢了拢狐裘,良久后才道:“我且信你一半说辞,事关重大,我需得入宫面圣。”他目光凛冽地看着止妄,“我从不信空口白话,若非今日是关乎殿下性命,又事态紧急,我必然不会信你。”止妄颔首,“有劳了。”话音刚落,这俊俏僧人便在云蔺面前直直倒了下去。姜昭心下一慌,正想着喊出声,却听见殿内珠帘相扣,泠然脆响。她连忙扼住将发不发的声音,抬眸看向来人。竹纹碧衣,绅罗微扬。迎面走来的柳彧,眉宇间所呈现的意气早已不似从前,他慢慢地坐在榻下白玉阶梯上。这一次,他手里空无一物,并非是来送药的。姜昭警惕地看着他。被囚禁后,就甚少见到柳彧的人,除了来送药时,她平日里基本是见不着的。今日并非送药的时间,他却突然来了,反而叫姜昭生了极大的危机感。她待柳彧并不和善甚是算是恶劣,她认了。但柳彧若是因此报复她、折磨她,他日若能翻身,她定然千百倍地奉还。这般警惕的眼神似乎取悦了柳彧,他朗声笑了,许久后他缓缓道:“姜昭,我当真是心悦你的,但你从不信我。你看如今你在我手里,我分明可以将昔日所受的屈辱,逐一还给你,但我就是不忍心。你骄傲、轻慢、肆意,这是我所爱……亦是我所恨。”他的神色幽微,极轻地冷笑一声,像是自嘲般,“一切……是我自作自受,是我活该,我心甘情愿但我绝不服输,你喜欢我也好,不喜欢也罢,我定会倾尽全力将你困在我身边。”“明日举事,成也好,败也罢,黄泉与人间,我要你陪着我,权势与佳人我必得其一。”柳彧从怀里取出一粒朱丹色药丸,道:“此为‘三日醉’,明日我若能活着归来,我就携你共享荣华,若是不能……你我夫妻二人,黄泉相见。”姜昭神色轻蔑,倒也不见惧色,她道:“柳彧,孤当真是看不起你,你的喜欢未免也太恶心了些。让孤陪你死,你好生大的面子。”柳彧道:“你别无选择,莫要逼我对你动手。”姜昭紧紧抿着唇,原本就有些缺了血色的唇瓣,此时更是苍白。比起眼前的毒药,她更担心的是骤然发生变化的时间。分明是三日后的举事,不知为何竟变作明日,若是明日就起事……止妄他们该如何应对才好。她闭了闭眼,对着柳彧道:“要孤服下也可以,你把紫檀还给孤。”柳彧思量片刻,应道:“可以。”姜昭取过柳彧手里的药丸,一双潋滟着秋水的美目,紧紧地、紧紧地盯着柳彧,似乎要将他穿出一个洞才好。四目相对,如出一辙的傲岸与不驯,交织出针锋相对、寸步不让的意味。姜昭抬手将‘三日醉’送入口中,慢慢咽下。她对柳彧道:“孤平生从未受过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