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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宫妃大臣。有人看见她,忍不住惊呼出声。但认出是淮城长公主后,却又沉默了下来。谢国公正想喊来太医,让姜昭包扎一下额头的伤口,但这时的她,却已经无暇顾及自己。姜昭摇了摇头,“不必了。”谢国公只好拿出绢帕,先给这个侄女擦了擦脸,道:“你母后和皇兄都在里面,那你快进去吧。”姜昭面对近在咫尺的门扉,忽然有些茫然失措,她转头抓着谢国公的衣袖,“舅舅,我父皇什么事也没有,对不对?”谢国公避开她的目光,轻轻地叹了口气。“快进去吧……”一切的一切,都如此清晰明了。姜昭缓缓地推开寝殿的门。里头传来她母后和皇兄的哽咽声,她忽然觉得好冷好冷,周遭的一切事物都让她感到无比可怕。她看见床榻上的父皇,气息奄奄地看来。然后用着最后一点点力气朝她挥了挥手,姜昭越过皇兄,越过母后,走到了这个最爱她的男人的面前。姜昭跪坐在他床头,喉口似乎被巨石压着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为了给这对父女一点空间,皇后和储君都退了出去。齐天子半阖着眼,摸了摸姜昭的额角,轻轻地问道:“阿昭怎么受伤了?”姜昭吸了吸鼻子,“刚刚入宫,侍卫不让我骑马进来,把我的马绊了。”齐天子似乎努力地想重下语气,却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他只能温柔地道:“父皇替你报仇啊,莫哭了啊,阿昭先去找太医包扎一下好不好?”“父皇,我想再和你讲讲话。”姜昭带着哭腔道,“我好疼啊,父皇一定要给我报仇,所以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齐天子没有应她,在喘了口气后,露出了无限眷恋的笑容,他也想再多看一眼,多看一眼这个他宠爱了大半辈子的掌上明珠,看她此生无忧无虑,看她嬉笑怒骂享万千繁华。可父皇只能送你到这里,此后人生,要靠你自己来走了。他的声音越发地低,“希望我儿此生……无灾无难……常开颜。”许久许久之后,殿内再无声息。姜昭摇了摇齐天子的手,轻声喊道:“父皇,你别睡,父皇,你别睡我害怕。”她不敢哭出声,她不想让外面的人进来,不想让人把她的父皇关到棺材里去。姜昭把哭声揉碎在喉咙里,难以抑制的悲泣让她感到窒息,世间最难以忍受的就是痛苦,最难以抑制的就是哭声,她将手指咬得鲜血淋漓,将自己蜷缩在齐天子的身畔。她看着的血滴了满地,父皇知道她最怕疼了,一定会起来安慰她。姜昭看着齐天子青白的面容,委屈地哭道:“父皇,我好疼,你安慰安慰我好不好?父皇我真的好疼,呜呜呜。”她哭得那样的伤心,那样的难过,却再无法再得到床上那人慈爱的目光。也再无法再让那个人摸一摸她的头。这时,姜昭终于意识到,这个将她捧做明珠的父皇,要永远永远地离开了。姜昭再难抑制住自己,忽然如孩子般嚎啕大哭起来。天边忽然泛起一道白光,将沉重的夜照亮了片刻。姜昭撕心裂肺的声音传到了殿外,外头的人得到了这无言的噩耗,登时响起一片哭声。窗外还下起了雨,有雷响乍然碾过,风雨声呜咽而浑浊,万千哭声在其间穿梭,凄厉无比。止妄的视野,越过大荒戈壁,越过山川河流,轻轻地落到了姜昭身上。那个往日里素来盛气凌人的女郎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倚靠在齐天子身畔,如此无助地哭泣着,指尖的血、额头的血,慢慢地浸透过她衣上的丝绸。她面色惨白,呈现出一种从所未有的脆弱。止妄感觉到,心间某一处,漫上了淡淡的酸涩。他闭着眼,伸出手朝着虚空,悄悄的,无声无息的,试图擦去姜昭眼角的泪水。然而他的手在半空中,什么也摸不到。第32章我想听你念经了听见姜昭哭声的那一刻,皇后近乎是颤抖地、无比恐惧地推开殿门。齐天子身体出现问题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从最初的咳嗽到后来的咳血,皇后全看在眼里。他年少征战沙场,受过大大小小的伤患不计其数,而人到中年,这些旧伤都成为了催他命的阎王。皇后曾多次劝他放下朝政,多爱护些自己的身子,但一个人成为了国家的君王,似乎连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他知道自己的身子越发得不好,储君身侧却存在着许多危机,女儿的未来还未得到可靠的保障。他就越发不敢被人察觉自己身体的异样,甚至不敢多次传唤太医。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齐天子用着极为激进的手段拔除储君身边的刺,拔除朝廷位高权重的老臣,扶持清流,让驸马加官进爵,甚至连同公主府出来的云蔺,都受到了恩泽。齐天子希望能用这样的方式,为他的儿女铺平了道路,但却在这日以继夜的cao劳里,将自己逼到了极限。皇后一步步走向齐天子,每一步都好似走在漫长的时光里,往日的情景历历在目,在她的脑海里如同走马灯般浮现。然而这时忽然有宫人喊道:“公主晕倒了!!”乍然而起的声响,让皇后的身子猛然一顿。她的女儿昏倒了,她的儿子在一旁失声痛哭。眼前是一派的兵荒马乱。顶梁柱的倒塌,让千斤之重担压在了这个端庄美丽的母亲身上。甚至由不得她悲伤。皇后转头,露出了严肃的面容,“如此失态,成何体统!”她这句话不只是对宫人说,更是对她的儿子、这个未来的君王说。已至弱冠之年的储君在得知他父皇病危的那一刻,就已经呈现出溃不成军的姿态。皇后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胸口蓦然一痛,但这种情景之下,她有着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于是只能深吸了口气,冷静地吩咐宫人去请太医,而后走到了储君跟前。她俯下身子,对着储君道:“砚儿,你不能失态,所有人都可以失态,但是你不可以。”她抚上储君的面颊,迫使他的目光转向跪在殿外的臣子身上。“此后你是他们的君,他们的天,你是这个国家的主,你要像你父皇一样,有着泰山崩于前都无畏的魄力。”皇后的声音分明是温柔至极,却带着一种特殊严厉。储君望向后方无数大臣,见他们匍匐在地,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详细地打量着他们,也是第一次,他身后不再有那个替他遮风挡雨的人,在这瞬间,姜砚恍惚至极,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