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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65

    场上见过血杀过人的披甲铁卫,刀枪在冬日的阳光下闪着寒芒,劲爽剽悍扑面而来,令人为之心颤,楚昭在他们列队簇拥下大步而行。风不知为何忽然大起来,楚昭一路沿着红毯向楚昀行去,所穿玄色王服上的金龙随势摆动,几欲破风飞去,整个人威势逼人,他几步上前行礼,沉声道:“臣弟参见太子殿下。”

楚昀含笑看着从小就高高在上的这个弟弟在自己跟前俯下身去,心里正舒爽之极,刚要开口,忽然听到晴空一声雷响,噼里啪啦,忽然下起大雨来,雨点极大,瞬间风卷雨落,四面龙旗猎猎,华盖几乎都被风掀起,内侍宫女们慌忙拼命护着手里的仪仗,然而风大得令人睁不开眼睛,本来严整安静的仪仗侍从队伍到底有些sao动起来,相反楚昭背后的卫队却在暴风雨中丝毫不乱,挺立如山,

楚煦只得连忙上前扶了楚昭道:“皇弟快起……孤知道皇弟今日抵京,特意出城来接……”瓢泼大雨落了下来,他那些客气话在大雨大雷中几乎听不清楚,又不能和村夫俗子一般挣着嗓子大喊,只得保持高贵得体的微笑,携手将楚昭接入城内。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将楚昀精心谋划的仪式破坏得犹如闹剧一般,只是匆匆应了场面,楚昭送楚昀上了太子銮驾,也自己回了王驾进京。说也奇怪,今年天气异常,京畿诸县,夏逢亢旱,秋又早霜,田种所收,十不存一,谷米腾贵,到了冬日,不过下过几点雨星,太子亲自祭天求雨,也未能求下大雨,结果肃王进京之日,明明冬日,却电闪雷鸣,下了一场倾盆大雨,这场大雨下得十分蹊跷,明明已进了十二月,便是下也合该下雪才是,偏偏却是下了一场大雨。

天象异常,少不得有人暗自传说肃王果然才是天命贵人,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而万物睹,楚昭是贵人,因此出则风雨行。又有人拿了前宋人写的诗句“一冬都无五日寒,赤日杲杲后土乾。水官丐归帝弗许,诘朝不雨吾戮汝。斯须便放大瓢倾,一洗万里尘埃清。不妨更作尺深雪,桑榆之功尚堪说。”,来歌颂此大雨,却有些暗指肃王之功。

☆、第111章面君

双林陪在楚昭身边,一路走进阔别数年的重重宫禁内,心里颇有物是人非之感。

泰和殿里帐幔低垂,光线暗淡,鎏金仙鹤香炉徐徐吐出轻烟。元狩帝半躺在枕上,面色苍白,病容清隽,眉心处浅浅两道竖纹,原本乌黑的两鬓居然已布满飞霜,温和的目光正看向楚昭,却又隐隐带了一丝审视,楚昭和他四目相触,却已几步上前扑在床前跪倒道:“父皇!儿臣……”话未说完声音已哽咽,一时这些天来的犹疑,戒备,统统都消失不见,只有一股说不出的委屈涌上楚昭心头,只想和幼时一般,在父皇怀里诉说心事。

元狩帝嘴角含笑,眼睛里却也闪动泪光:“我儿一路辛苦了,数年不见,我儿已长成如此大好男儿,真凤表龙姿也。”

楚昭泪水涌了出来:“父皇究竟身子如何了?儿臣一路好生担心,寤寐难安,父皇务必让儿臣侍疾床前,略尽孝心。”

元狩帝轻轻抚摸楚昭背道:“并没什么大恙,不过是受了风寒罢了——都领过兵打过仗杀过人了,怎的反倒比孩儿时还不如了,这点事也要掉眼泪。”

楚昭含泪道:“父皇还当好好保重龙体。”

元狩帝微微一笑,问道:“寿哥儿呢?”

楚昭道:“暂居在驿馆内,父皇想见他,明儿我带他进宫觐见父皇。”

元狩帝道:“驿馆那边简陋,如何住得,朕教他们收拾崇德院出来,你这些日子先住那边,等外头宅子收拾好,你再挪出去。”

楚昭忙道:“祖制成年皇子不可无故宿于宫中,儿臣还是出去住吧,他们并不敢怠慢孩儿的,父皇切莫担忧。”

元狩帝一哂:“你不是要侍疾吗?侍疾自然要住宫里,谁敢说什么?”

楚昭看元狩帝神智清醒,言语清明,半点没有被挟制的样子,看上去似乎也并非传言中的病势沉重到不能视朝的程度,他心里一松,疑惑却又涌上,问元狩帝道:“父皇龙体既无大碍,为何如此着急撤藩?何不徐徐图之?”

元狩帝冷笑道:“如今朝廷各地宗藩,除了我儿在藩地励精图治,爱民如子,保疆卫国不惜生死,其他藩国哪里还像个样子,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不过是徒拥虚名,坐糜厚禄,眼看宗禄剧增,民生日匮,各个形成国中之国,朝廷反而日见匮乏,岂能让他们如此坐大,我儿莫忧,撤藩此事朕已有打算,你安心在宫里住下,朕自有道理。”

楚昭到底才撤藩,为避嫌疑,并不敢深问,看元狩帝有些精神不济的样子,便又问了几句饮食,便起了身告退,元狩帝却命人立刻接了寿哥儿进宫来,又唤了安喜过来,亲自叮嘱了一番肃王起居,才准了楚昭下去。

这日起楚昭就在宫里以侍疾之名住了下来,果然日日到元狩帝床前服侍药食,亲尝汤药,无微不至,没几日元狩帝便传出了病体大安的消息,甚至在一日大朝之时亲自上了朝。

原本有些惶恐不安的朝臣们看到元狩帝上朝,仿佛吃了一粒定心丸一般,元狩帝却亲自颁了旨意,道是肃王秉性纯孝,处世忠厚,儒雅有节,忠于朝纲祖训,忧思社稷安危,于藩地下询疾苦,创办义学,身先农桑,兴修水利,赈灾恤荒,深受藩中百姓喜爱,又曾拒虏于边界,亲征皆能决胜,于国有大功,于民有大德,特赐敕嘉奖,并赐王府一座,并建“忠孝贤良”牌坊,以示表彰。

太子楚昀坐在元狩帝下首,脸色铁青。之前他授意弹劾楚昭,他看着父皇虽然留中不发,却未必没有猜忌之意,否则也不会下旨切责令肃王反思修身,然而后来事态愈演愈烈,从大宁藩波及到其他藩地,被弹劾的藩王越来越多,之后元狩帝病重,让他监国,虽然大事仍需每日奏报禁中,却几乎对他的处置没有异议。渐渐朝中不少臣子投向他,便是内阁大臣也多有示好之意。然而禁中撤藩令一出,朝中大哗,人人惊疑不定,虽然仍面上奉承,却都有了疏离之意,他虽不知父皇究竟何意,幕僚们却都认为楚昭必不肯束手待毙撤藩,且先想办法借此良机除掉楚昭这个心头大患最好,派了许多心腹日夜监视大宁藩动向,只要楚昭不甘心,稍有迟疑,或有怨言,则将心存怨怼、谋反犯上的罪名往上扣,定要拿下他不可。

没想到楚昭居然当真乖乖移藩,虽然有些失望,但是楚昭失去这十几万军队的大权,失去了藩地,那不是犹如俎上之rou一般任人宰割了?他专程跑去城门接见,就是想享受一下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感觉,想看看楚昭在自己面前高高在上这么多年,如今要向自己行臣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