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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帝也有点小惭愧,是不是欺负过头了。可想想坤宁宫的佳人至今对自己避而不见,视若空气,弘治帝就想发飙!明明是她有错在先,不知道把张氏弄到了何处,偏偏现在自己倒像是犯下大错。回顾此前与徐穆在乾清宫说的话,弘治帝知道,张氏多半已经有了另外的归宿,也许好,也许不好,但自己总归找不到她了。想想佳人的“臭”脾气,弘治帝还是“大发慈悲”地松了手。进入东软阁。舆图已被悬在屏风上。接过苗永端上的热茶,待苗永退出殿门,弘治帝便开始发问。“说吧,海外有番粮,亩产七百斤。海外有孤岛,岛上遍地是黄金……”说着说着,弘治帝都觉牙疼。这是呈给朕看的奏折,不是民间说书?“陛下,臣喜海外方物,经翰林院罗编修引见,认识了鸿胪寺马承马大人,一见如故。日前,听闻其在浙江市舶司任吏目的妹婿在写给马大人的家信中,说了这么一件事。有番商在江浙良港市货,向人吹嘘,海外有孤岛,岛上遍地是黄金,其河上流淌着金砂,岛上居民以金做顶。某小国首领命其舰队外出航行,发现了一块‘新大陆’。”“新大陆?”弘治帝眉头微皱。望向身侧的舆图。“此图不完整?”“正是。陛下,请许臣按图指正。”“起来回话。”“是。”来到舆图前,徐穆指点着图上所标注的地名。“陛下,郑公公出使过的番邦和他国州府共计36个,臣已悉数同郑公公留下的舆图对照,自认绝无遗漏。据番商言,其国位于大食国以北,船队向西航行后发现了‘新大陆’”。“也就是说,我大明东方还有番邦存在。”“正是。”说道这里,徐穆提摆跪下,“陛下,臣自知证据不足,难以取信。但若有万分之一希望,臣以为为我大明兆亿生计,便不可忽视。臣请求陛下许臣观政江浙,福建良港,核查此事。”乾清宫内一片寂静。弘治帝不表态,徐穆也只得跪着。正是胸口七上八下,等待“最终宣判”时,弘治帝无奈而笑,“听了这么久了,也该够了吧。”((;)哈未几,一个案高的小人儿嬉皮笑脸地进来,后面跟着一脸“天打雷劈”的中官。“父皇怎么发现儿臣的?”怎么发现的?个头只到膝盖,要趴在门前,自然发现不了。可你偏偏要看人,让宦官把你驮在肩上。日头一照,明晃晃地戳在门上的格子上的一个“人型棒槌”,能装作没看见?儿砸,智商是个好东西。不能下沉!这边孩童嗓音清脆,殿内冷凝的气氛自然消弭。弘治帝挥挥手,“退下吧。”“是。”中官送徐穆出来。徐穆驻足石阶,望着天边瑰丽的晚霞,廊下飘飞的紫衫红裙,心下叹息。地理大发现,殖民诸雄起。难道大明真的无法参与其中?第29章第二十九章走出奉天门,见到沿路的小商小贩,酒楼茶馆,飘扬的食肆幌子,想着大明日后的天灾水患,西欧贵族总督个个腰包鼓鼓,日后直接轰开国门,致兆亿百姓,做了百年的龟孙子,徐穆恨不得现在就扛枪持炮,冲到欧罗巴和美洲,抢你丫丫的!失望和疲惫上涌,又在乾清宫内奏对半日,徐穆摸摸肚皮。腹中轰鸣,嗓子冒烟。罢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掏出荷包,费力摸出几枚铜钱。见到街边的馄饨铺子,就一屁股坐下,招呼店家下一碗馄饨。想了想心里实在堵得慌,又到旁边的rou铺买了一包摸着仍有些烫手的烧鸡。“老爷您收好,今儿小人婆娘刚生了个大胖小子,这是喜饼,您要是不嫌弃,便尝尝。裹了红枣糖津,就图一个喜庆。”“恭喜店家。”小贩笑呵呵地应声,徐穆便将荷包里的铜钱全递了上去。“唉?老爷,用不了这么些。”“收着吧。今日不顺,正要沾沾店家喜气。”小贩笑得愈发灿烂,徐穆接过圆圆的喜饼,心里也觉得舒坦几分。吃着爽口的馄饨,就着泛着甜香的喜饼,徐穆觉着,不说心里,至少肚子是冒着喜味儿的。结了账,正要往家走。远处忽然传来嘶鸣的马蹄声。却是数十名缇骑行过,队伍中间,整整八辆用深布遮的严严实实的马车,车上也不知装了什么东西。最后,却是数辆囚车。披头散发,面容憔悴是肯定的。可看到最后,徐穆挑起眉梢。这两位仁兄是反抗太激烈,还是作死做得太狠?鼻青脸肿,满脸看不到一块好皮。摸摸下巴。从脸上黑灰散布的痕迹看,好像还被人用脚踹过。估计连说话都成问题。什么时候锦衣卫的风格如此“放荡不羁”?徐穆寻思寻思,是不是该给家里的锦衣卫兄弟添添“夜宵”?之前在大同帮忙的,要不再送点谢礼?都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不求万一哪天自己运气太背,落在锦衣卫手里,指望人家手下留情。至少走正经的“体制风”,别心血来潮来个“虐恋”?应州县,徐府。徐家族长细细叮嘱徐同。“路上多听你叔公的,到了七郎家,说话、做事也得注意。你代表的是本家的脸面。”“族长放心,我都记着。”身量高挑,眉目清秀的少年道。徐家族长看向目光炯炯,身板依旧硬朗的老者,“多的话,小子不多说,二叔,一切安全为先。”老者微微颔首,转头上了等了许久的大车。乾清宫。依旧在弘治帝身边陪伴的小太子听着牟斌的奏报。嘴巴张得能塞枚鸡蛋。“父皇,儿臣去内库看看。”说完,一咕噜从弘治帝腿上窜下。走出殿门,招呼门口的中官。“走,孤要去内库。”守在殿外的内官监太监俞诚恭送皇太子,扫过太子身边的刘瑾、丘聚、谷大用。横看竖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待太子一行走远,唤来一个小黄门,道:“你去司礼监给赵掌印送个信,让他选个心思正的,抽空送到太子身边。”“是。”小黄门乖声应诺,想了想,还是壮着胆子上前,悄声问:“若是赵公公问起缘由,奴婢该怎么回话?”俞诚沉吟片刻,“水至清则无鱼。”嗯?小黄门一愣,到底人微言轻,没敢多问,小跑着往司礼监赶去。内库。护送的锦衣卫百户正和管理内库的宦官交接。“总共十万两黄金,二十个大箱,每箱五千两黄金,公公可要让底下清点仔细了。”脸上法令纹深遂的中官不苟言笑,“百户放心,经咱家的手,绝不会少一两。”“如此最好。”远远看见库房门口,力士们忙进忙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