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洼,有些地方积着水。跑道上铺着黑煤渣。倒是学校里的树,一颗颗长得极大,把破旧的教学楼都藏到了后面。张炀进了教学楼。二楼走廊有人说话,是李东耀,空荡的空间里,他的回声不小。他躲着人不声不响的上了三楼,选了一个可以看清二楼的拐角站定。李东耀和那人都靠着围栏站着。张炀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个人的脸,他觉得眼熟,细细想了一圈,终于记起原来上次给李东耀送车的就是他。只是那次,没有看清楚。这一次,他细细的打量他。他不再年轻了,又戴着眼镜,他看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两人像的地方。感觉也完全不同。那个人看起来就很温柔,笑的时候会半低头。他只能隐约听到他的说话声,很轻很温和。原来李旭荣喜欢的是这样的啊!张炀瞬间全明白了,为何李旭荣不喜欢他,甚至还有点讨厌他。他和眼前的这个人,完全是两个世界的啊。李东耀和那人聊完下楼了。张炀看他下楼,准备跟着下楼。刚转身,便瞥见一个人影冲出来,抱住了那个人。那个人似乎很抗拒,迅速推开了他,说话声也变大:“你不要这样!”来人也很激动:“我,我,我——”连话都说不清楚。他转身,和李东耀极相似的脸,是李旭荣。张炀很惊讶,停下脚步,目不转睛的盯着楼下的两人。“我都说了,你不要再来找我,第一我不会要你的钱;第二我也不要跟你走。”那个人语气很重,说得很决绝。“我,我,我——我只是想看看你,好吗?”一向高高在上的李旭荣居然在低声下气地哀求。张炀目瞪口呆。“你最好不要在我的身边出现!”那个人又说。这句话很重,李旭荣被打击得后退好几步,但站定后依旧哀求:“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看到你。”那个人转身要走。李旭荣拉住他,那个人回头脸上都是嫌恶:“放手!”李旭荣不放,那人抬手甩了他一巴掌。李旭荣结结实实挨了这一巴掌,他仍旧不放。两个人僵持着。张炀看了一会儿,觉得很无趣,偷偷地下楼,穿过cao场回到校门口。李东耀正站在车旁抽烟。“你安排的这出戏不错!”张炀上前,从他口袋里掏烟。李东耀笑:“可不是我安排的。”张炀挑起眼角,不信。“自从我哥知道贺之远在哪儿后,就疯了。今天你看到的,最近天天演。”李东耀叹气:“上次我离开溪口也是因为我哥,为了讨好他喜欢的人,居然不过脑跳过政府办事,把政府得罪了,差点让他喜欢的人吃不了兜着走。幸好我去的及时,不然现在怕是不能见面了。”李氏的当家人李旭荣居然会犯那种低级错误,想来也是关心则乱。想起当时的事,李东耀至今唏嘘不已。“真是万物自有因果,一物降一物!”张炀听完也觉得唏嘘不已。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实在是无法想象李旭荣低声下气的模样,多么傲慢绝情的一人啊,以前看他都是用鼻孔的,黑他时毫不留情赶尽杀绝的。“我哥当年离家十年,都是因为贺之远。后来乖乖回家,也是因为这个人。”李东耀知道的也就这么多,至于那十年发生了什么,除了李旭荣和贺之远,无人知晓。两个人之间的恩恩怨怨,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想不到这么多年,他始终没有放下。”李东耀对李旭荣的感情很复杂,他心疼他,又觉得自己的心疼很廉价。他其实挺后悔告诉他贺之远在哪儿的,毕竟他是带着看戏的心情说出来的。他不过想替张炀出气。张炀从学校门口一直望到里面树荫后面的教学楼,不知道两个人是否仍在僵持。他发现他对李旭荣的感情早就没了,既无喜欢也无恨。只余一点淡淡的惆怅,他曾经以为李旭荣过去的爱情一定很美好,现实告诉他,他的痴情不过是一厢情愿,就跟当年他喜欢他一样。他不禁反思他到底是爱上了李旭荣,还是爱上了李旭荣的爱情。“李东耀——”张炀忽然喊他。“嗯——”他应着。“我们走吧!”张炀很快得出了答案。感情无好坏,无对错。只有你喜欢和不喜欢。李旭荣喜欢贺之远,哪怕他对他如此绝情,他还是会低声下气的爱着他。李东耀喜欢他,不管他说多难听的话,他都会死皮赖脸的缠着他。他也喜欢李东耀,如果此刻有人要把李东耀从他身边抢走,他一定会跟他拼命。如果此刻李东耀说不再爱他,想要放弃他,他可能不会像李旭荣那样低声下气的挽回,但可能会真的再死一次吧。回去的路上,张炀翻出一张照片给李东耀看,他站在一块岩石上,背后是湍急的河水和刀劈似的山。风景很凶险。“这是我在丽江附近的虎跳峡拍的。”张炀给他介绍:“一个广东摄影师给我拍的。”照片里的张炀蓬头垢面,笑容牵强。“那时是你最难过的时候吧。”李东耀说。张炀连续划了好几张那时拍的照片,一张张按了删除。“我去那里是想自杀的。”终于可以和人说起这一段,张炀轻松的叹气。李东耀感觉到自己的心咯噔一下提起来了。这是曾经他找不到张炀时,预想过的情况。当时关于他的新闻传言,没一个好的。“但是遇到一群好人救了我。”张炀继续说。“我感谢他们。”李东耀都想知道他们是谁了,他想要对他们亲口说声谢谢,谢谢他们拦下了寻死的张炀。“李东耀——”张炀喊他。他这么喊他,意味着有重要的话要说。“嗯——”“你会一直爱我对吗?”他终于问出来了,李东耀开心的笑了:“我说过,我想和你生孩子。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我爱你,想和你结婚,我想和你过一辈子。你要和我过一辈子吗?”他问得稀松平常,好像跟他商量明天去哪里吃饭一样。这是他第一次明确地说他爱他,如此的漫不经心,好像已经对他说过千百遍。但越是这样越让他心潮澎湃,他深爱这样的李东耀,爱得不得了。“好啊!”他也平常的应了。“你打开你前面的抽屉,里面有个盒子。”李东耀边开车边指使他。他打开抽屉,拿出盒子。他慢慢地打开他,里面躺着一枚简单的戒指。“我自己做的,你看能不能带?”李东耀说。他没有半分思考,直接套进了左手无名指,刚刚好。左手无名指是带已婚戒指。李东耀笑了:“你怎么知道要带无名指?”张炀举着手打量那枚戒指套在指间的模样,别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