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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7

    门抄斩,唯贤贵妃楚氏、安王水免得一死。随后一纸诏书把楚妃送去释帝皇陵念经礼佛,数年抑郁而终。安王因得释帝宠爱,手持免罪免死金牌,且无甚么把柄,倒也难以处治,于是勒令留京,以做监视。楚氏一族虽灭,但毕竟根基深厚,学生门客众多,其中不乏野心之辈。安王隐忍数年,苦心经营,倒隐然又做出些事业来,兼之素与镇守北疆的宁王交好,祈帝也有些忌讳,怕是每每夜深人静之时,总要琢磨着如何去掉这rou中之刺。

便是这样的人物,今日摆下宴席,派贴请了朝中诸多官员。

且说那些官员也是立场十分的尴尬。那都是精于审时度势之人,哪会不知今上与安王不睦,明地里怎会去巴结?但这安王寿筵派了请柬,去还是不去?说起来总归是个王爷,这皇家的事情说变就变,谁也没个准信。今日若是不去赴宴,明日换了天,岂不前程堪优?又或者今日去了,改日祈帝随口轻描淡写一句:“卿家倒是与安王走的近。”难保不立时三刻满门抄斩。如此,真是去也不好,不去也不好,这一张请柬比那催帐的单子还叫人苦恼。幸好有人机灵,寻去东宫诉苦,也不知太子在上书房与祈帝说了什么,第二日在御花园里,祈帝随口对几个陪同的臣子说道:“算起来朕的九皇弟寿辰也该到了,朕近来有些疲倦,不宜出宫,几位卿家代朕给九皇弟送些礼去罢。”几个臣子立刻跪拜,口中直呼“还请圣上保重龙体”云云。这一番做作,大家心中明了,算是祈帝默许了,这才安心赴宴。唯左相以政务繁忙为由婉拒了邀请,只派人赠了两副字画以为贺礼。

这安王府邸,自是一番富贵景象,金石为砖,碧玉为台,珊瑚为树,明珠为烛,这百般奢华的奇珍异宝堆在一起,难得的是竟不显庸俗,只让人觉得说不出的尊贵华丽,道不尽的皇室气概。宽广厅堂中,早已摆好酒案坐席,自主位之下,两侧一直延排至门口,往来端酒送菜的侍女个个年轻美貌、体态风流,堂中歌伎、舞伎轮番献演,好一场盛宴!

羹筹交错,酒过三巡,宴上宾主俱欢,气氛热烈。这时演到飞天之舞,那姬人杏眼桃腮,肤光似雪,如云青丝挽成高髻,缀满珠玉,身穿的绯红纱衣,衣分上下两截,腰系五色锦缎宽带,摆了一个反弹琵琶的姿势。一旁乐伎清弹数音,悠悠扬扬奏起一支古乐,曲调奇异,大有异族之风。舞伎便随着琴声翩翩起舞,如飞燕之轻盈、似玉环之雍容。忽而旋身,忽而跃起,忽而昂首,忽而回眸,衣裙随舞摇曳,彩带迎风舒卷。间或拨几下琵琶,夹杂着珠玉相碰之声,交于琴曲之间,清脆动听,别有一番韵味,只把众人看得如痴如醉。

舞罢,安王坐高台上,亦伸手鼓掌,道:“看赏。”一旁随从捧了锭金元宝来,舞伎跪拜谢赏,口中直呼千岁,声音亦千娇百媚、婉转动听。这时席间出来一人,众人看去,乃是京兆尹周全,只见他在堂中跪倒,高声道:“臣周全,愿献此女服侍殿下左右。”原来这飞天舞伎乃是周全特意寻来想献给安王的。此时安王尚未回应,席下诸人便隐隐皱眉,这人虽名为周全,但做官怕是不太周全,大庭广众面前这般刻意献媚,只怕传到祈帝耳里,不免影响仕途。

安王似是有些醉了,斜倚在座上,一手持琉璃杯,一手撑头,俊美邪气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半晌,冷冷然吐了两个字:“也好。”

这便是允了,周全连忙叩首谢恩,一张肥脸笑的挤做一团,真正一副谄媚模样。便有几个平素清高的官员心中暗暗唾弃。

周全刚喜滋滋的退下,忽然堂外一阵轻风吹进,带着些沁人心脾的芬芳之气拂过,诸人不由自主转头看向堂外,俱“咦”了一声。只见门前站着个素白的人儿,身形高挑,体态纤细,散着极长乌青发丝,一袭纯白长袍外又披了层轻纱,月色下泛着贝壳般五彩的幽光,脸上却蒙了层同质轻纱,叫人看不出面目,只觉得整个人犹如天外谪仙一般,披着月华而来。他向前走了几步,微微欠身行礼,诸人这才注意他手中抱着具凤尾琴,原来是献艺的琴师。便有人心中惋惜,这般出色的人物竟是伶人。安王随侍觉得此人来的突兀,事先全无安排,这时视线扫过周全,心想这只怕又是他的献礼了。

安王见了此人,亦觉得有些惊艳,也不开口,只等那人献艺。

那人从从容容在堂中跪坐好,将琴置于膝上,又欠了欠身,才拨弄起琴弦来。

初时,曲调细腻婉转,温柔动人,众人大多识得乃是一曲。一遍弹完,便觉得如沐春风,好不舒服。正要称赞,忽然音调一转,第二遍曲子又弹出。诸人心神一荡,只看见这满堂的金玉富贵俱化作红烛暖帐,眼前玉臂横陈,佳人嗔笑,无限旖旎,便有好色者竟伸手往虚空中拥去,神情迷离、脸上带笑,如颠如狂。堪堪第二遍弹完。

奏琴之人目光一闪,音调再转,第三遍曲子已奏起,这时堂中诸人神色已昏,或喜、或悲、或手舞足蹈、或呆若木鸡,定力稍差者已摔倒在地,平素清洁者亦胡言乱语,安王仍是那斜坐的姿势,但神思俱被琴声吸引,手中美酒顷洒衣前亦不自禁。

再一转折,最后一节方要弹出,忽然堂外有人高呼:“太子殿下驾到!”

这一声尖锐刺耳,乃宦官所为,顿时破碎了琴音,安王一惊,猛得坐正身子,一双锐目便直直看向堂下,诸官员神智尚且迷离,不知所以。

江白轻叹口气,伏地叩首,心知自己耗费真气苦心奏出的摄魂之音已被破了,此时安王警惕,再难奏效。

那人……真是一大变数呀!

只见一人走进厅堂,说道:“今日皇叔寿诞,小侄祝贺来迟,还望皇叔见谅。”

那人不过弱冠年纪,身体欣长,锦袍玉带,头戴鎏金发冠,一双桃花眼盈满笑意,顾盼间神采飞扬,又带着无比的皇室尊贵之气,正是当朝太子。

众人俱是一怔,此时才回了神,慌忙伏地跪拜,连呼“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诸臣一边叩首,一边心中奇怪。太子与安王极少往来,不知今日为何突然来祝寿。又有人心中不安,揣测太子或许是奉了皇上密令前来观察诸臣。

安王亦从席中立起,笑道:“皇贤侄客气了,你我叔侄许久未在一起喝酒,来来来,陪我喝一杯。”说着又走近几步,命人斟了酒,将手中的酒杯递向太子。

太子道:“小侄祝皇叔寿比南山、福如东海。”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又拍了拍手,左右随从捧上几样珍玩,俱是万金难求的宝物,但两人身在皇室,对这些东西看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