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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掀开帘子进来,见此情景痛心不已:“哎呀你俩大小伙子不够吃再点一盘儿不行吗!”我翻白眼翻得有点儿头疼。第十五章巴掌大的笼屉一揭开,蒸腾的白烟温暖了窄小的房间。刚出笼的蟹黄汤包皮薄如纸,guntang的汤汁在半透明的面皮下晃荡,我沿着一圈捏出来的花边儿,小心地把吸管戳进去,嘴里嚼着一块白斩鸡,问花梵,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第一次啊。他喝了一口酒酿圆子,陶瓷调羹在碗口清脆的一碰。“‘这孩子怎么在这儿睡着了,不怕被人拐走吗,去吓吓他好了’。”“……我没问你那一次。”记得还挺清楚啊妈的。他明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就是不肯好好回答,比起让我期待,他显然更喜欢看我吃瘪,这么一副恶劣又讨嫌的差劲性格,偏偏配了一张让人觉得“只要他笑了那全世界都可以原谅”的脸。“其实在正式见面之前,我去你们舞蹈室旁听过一节课,只是你不知道我那时候在。“那天下午你们上课前,大概是要复习上节课的成舞,分组验收,大家轮流跳,那时候还没轮到你,我透过大门的玻璃,看到你靠在墙角打瞌睡。“音乐声那么吵,旁边的人都在起哄吹口哨,你居然就那么……睡着了。”“……”我噎了一下:“所以你就为这个找了我吗?”他摇摇头。“你跳舞的时候有一种神气,让你哪怕穿一身黑低着头打瞌睡也不会埋没在人群里。我想给你一个舞台,让你大放异彩。”我掉了一只筷子,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我就知道。“你看起来很好吃。”那什么嘴里吐不出那什么。饭后片刻的小坐,我泡了一壶酸溜溜的蜜桔茶,酸溜溜的听他说话。他以我无法回避的眼神直视我,表情介于试探和笃定之间,有一种讨人厌的自信,就好像他需要我的表态,但根本不在意这表态是好是坏,他不会动摇分毫。若他也是从一开始就认出我来,却能够明智的选择静观其变,是因为他比我更先一步预见到了。“怎么可能做普通朋友。”“你不该辜负老天的一片苦心——他让你跟一个失散十二年的人再相遇,不是为了让你们做什么普通朋友的。”第一次不像样子的约会最终还是没有轮到我结账,他撕了账单连同零钱一起塞进上衣口袋里,一只手掀开了包间的门帘,想了想,又放下了。然后摘下已经戴好了的口罩,搂过我的腰,在没有防备的嘴上啄了一口,再冷冷地把口罩拉上。特别大牌,特别矜贵。由于这动作太随意太理所当然了,我走到停车场了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占我便宜。车却已经往他的住处开去了。“你都不问我回不回家???”“有什么区别。”他说,“反正我都不会让你回。”那你真是好棒棒我给你鼓鼓掌!?我猛打了一个哆嗦,被他抓着衣领拖进电梯,转身刷了一下房卡。他和我们一样,在公司周边近便的地段租了短期公寓,只是家具配置高了不止一个档次罢了。且不说贵得吓死人的地价,这栋高傲的楼连灯都没亮几盏,会走动的生物只有拉着个驴脸的保安,不晓得半夜闹不闹鬼。我脑子里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乱想,人已经被他拖进屋里,摁在墙上好似罚站。傻逼都知道男人酒足饭饱了想干什么,没必要躲躲闪闪,我左脚踩右脚把鞋脱掉,见他摊开双手在等着我,把我从玄关抱到了客厅。我一方面觉得很魔幻,我何德何能会有这样的待遇,另一方面则踏实而坚定的认为这一天迟早要来,幸好晚饭没吃饱,让他抱得动。屋里没开灯,被路灯涣散的余光照着,显得静谧而幽闭,昏暗中只能辨别出一些家具的大致轮廓,神他妈床就在客厅。多么糜烂的设计。我听见两个人相加的体重将床压出细微的一声响,再就是他连绵起伏的呼吸,离我非常近,但始终没有真正靠过来,沉默之中,我越来越不想忍受被动,他却忽然在我脸上亲了一下,声音异常甜腻。“啾。”我浑身的汗毛都炸开了,好像集体吸了一口大烟。“知念啊。”我在他身下蜷缩成一个没出息的茧,任凭他在我露出来的侧脸和耳朵上深深浅浅地亲,时不时叫一声我的名字。他平时都是生硬的直呼全名,极少这样叫我,两个字末尾有种欲言又止的余味。没有难耐的饥渴,没有脱衣服,甚至没有正式的肢体接触,只是玩笑似的亲吻却足以麻痹我。我们对彼此产生了一种求知欲,了解仍不够深,空缺需要用这种方式来填补,像是胸膛相贴代表了一次渴望的拥抱,舌尖纠缠意味着一个完整的亲吻,我感到他的手倏地攥紧了我身下的床单,也感到放任下去的话,或许是个错误。千钧一发之际,我双手“啪”得捧住他的脸,把他拍得一怔。我待会儿再道歉。“花梵,花梵……”我两腿间夹着他的膝盖,说话也是呼哧带喘,“你记不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他被我强行打断,凶得像一头正在进食的狼,咬牙切齿地说:“明天,打歌,发布会。”我赶紧摸摸他的头发企图顺毛:“所以不行。”两个人都是第一次,冲动却又不得其法,我一个跳舞的,对自己的身体素质再有信心,真要折腾出个好歹来,这不误了正事儿吗。花梵半天没说话。待周围的情热冷却了些,他死死盯着我撸到了脖子的上衣,支起身子抹了把脸,一头扎进了我颈窝里,整个人都快塌陷下去。我叹了口气。心动来得太不是时候,我抱住他的后背拍了拍。“先欠着。”第十六章快十一点了,我从浴室出来,身上裹着他的睡袍,抱了一床棉被站在楼梯上,踩着台阶硌脚的木头楞子,犹犹豫豫地跟他说,那我上楼睡了啊。他在没开灯的客厅里敷面膜,远远看着就像一具脸上长毛的陈年腐尸,直挺挺的躺在那张沙发床上,爱答不理地“嗯”了一声。我都走到二楼准备铺床了,他又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