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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不断,在夜色中寂静得仿佛能听见心跳声。枝叶花影全交织在一起,镀上一层淡红色的光芒,与黑山白水相衬,沉寂得像一幅冰冷的画。到了一处断谷,端陵停了下来。老树枯藤,他静立在溪流边,月光落在水面上,水面倒映着他的身影,随风飘动的卷云袖衬着垂落腰间的乌黑长发,美得不似真人。落在枝头上的乌鸦低头看他,浑身僵了一半。它红色的眼珠里没有黑山白水,没有枯藤老树,只有取下帷帽静静望月的端陵。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叫人辗转反侧,魂牵梦萦,神魂颠倒。什么月殿嫦娥,人间绝色,在他面前也如污泥浊水一般不堪。莫怪他整日裹得严严实实,若被人看去一眼,只怕今生永无宁日了。“乌鸦”如此叹息,然而心底如何,却是无人得知。只是那紧追不舍的鸦群像被人命令一般,纷纷回了栖息之所。※※※※※※※※※※※※※※※※※※※※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羽羽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82章如意(四)身后穷追不舍的鸦群突然没了踪影。端陵后知后觉,转身看了枝影朦胧的山林一眼。他肩上的光团亮了亮,似看出什么,发出一阵咿咿呀呀吴侬软语的声音。“我知道。”端陵目光如水,他低头看着剑灵,“所以要加快脚步才行。”不能总让自己处于被动的状态。虽然并不知道是谁在背后观察他,但端陵自觉行得正坐得端,不怕来者不善。他戴上帷帽,理了理披风卷云袖,沿着溪流往下走。这连绵的山峦阴气颇盛,在深夜化作白雾弥漫山间,叫人伸手不见五指。端陵站在浓雾里,看不见夜空中的银月,四周不断涌来的白雾似有目的,将他困在谷底。“叮——”他手腕上系着的鎏金色铜铃轻声作响,提醒端陵前方有妖。端陵没有意外,凡死人聚集之地,多孤魂野鬼,有妖也不奇怪。光团轻轻蹭了蹭他雪白的脖颈,化作荧光回了长剑。银色的长剑映着雾里涌起的冷光,好似一面纤尘不染的铜镜。来了。端陵心下警惕,他虽在天山与妖交过手,也被师父称赞过同辈者无人能出左右,但天下妖类众多,难保不会有实力出众者。他一向谨慎小心,从不骄傲自负,师父也正是看中他这一点,才命他去北邙除妖。雾里传来铁索碰撞的哐当声,叮叮当当,若有似无。冷光伴随着铁链拖地的声音,从密林深处由远及近。“哗——”林中燃起火焰。那火焰呈透明的琉璃色,末端有浓重的橙色渲染,极其耀眼绚烂。琉璃火焰将四周的寒雾燃烧殆尽,连最近的老树也没能幸免。雾气被卷入火焰中后,天上惨白的月光猛地照了下来。林中纤毫毕现,连地上的灰烬都看得一清二楚。那是只通体燃烧着火焰的三足赤鸟,足有半个山涧高。尾羽顺滑,高贵漂亮,不似凡尘所有。一条千年寒铁铸成的铁链泛着冷光,在火焰中若隐若现,一直蜿蜒到密林深处。一只被囚于谷底的赤鸟。端陵看着它额前一抹卷纹,心道,还是只跟凤凰同宗同族来历不凡的赤鸟。若换了师门其他师兄弟,见了这赤鸟怕要打退堂鼓了。凡妖易斗,神鸟难缠。焉知这赤鸟无主?若是打了小的来了大的,岂非自找麻烦?可话又说回来,若得赤鸟为骑,谁又舍得将之囚于谷底?端陵没有忘记方才铜铃给的提醒,前方有妖。而赤鸟乃神裔。他从容拔剑,帷帽下的神色没有变化,剑尖指琉璃火焰。“不必装神弄鬼。”话落的瞬间,一抹纤长绰约的身影缥缥缈缈的从赤鸟身后走了出来。火焰为路,月光开道。端陵看见他的脸,微微一怔,心头涌起一阵怪异的熟悉感。那是个红衣箭袖的少年,眉心一点殷红朱砂,背箭搭弓,容色冷淡。一头乌发系半,剩下的或作辫子或随意散开,充满异域风情。“散人?”少年正要取箭,见端陵腰间佩着的剑柄刻有道纹,动作微顿,“为何闯我禁地?”这陈家村后山全是乱坟岗,无门无派,又无旗帜表明,谁知道这是你家禁地。端陵不受影响,冷静地反问,“妖人?”面前这人虽不是妖身,却修了一身妖气。“我族世代除妖,你说我是妖人?”少年往前走,停在端陵面前几步远的地方。距离一拉近,那张脸看得愈发清楚了。端陵心头一愣,站在他面前的,确实是个正正经经的人,并非邪师。虽然衣物上全是妖气。真是除妖师?少年指尖微动,弓箭化作一道光,隐入他冰冷的耳饰里。他目光落到端陵手腕上,“千面铃。你就是用这东西来分辨妖物的?”端陵听出他话里的讥讽,毫不动摇,“我受陈家村村长之托,上山寻他被阴风卷走的孙女。贸入禁地,实属无意。”他急着寻人,并不想与少年逞口舌之争。更何况,若这山头是少年的禁地,确实是他不请擅闯,无礼在先。从这里往北走还有几个山头,观银月的颜色看,那卷了村长孙女的妖物离这里不远。少年也并非不依不饶之人,他看着端陵,“这乱坟山阴邪至极,生了不少有灵智的妖物。你若要寻,不妨看一看山中少了什么。”端陵若有所思,“多谢提醒。”话到这里,他转身欲离开。少年容色一冷,通体燃着火焰的赤鸟受到主人指使,翅膀一扇,琉璃色的火焰便席卷袭了上去。端陵虽反应及时,但那火焰十分可怕,将他披风帷帽烧了个干干净净,唯余衣摆云袖寸火不染。四周火舌抵舔,密林变成火海。少年目光幽暗,视线落在端陵脸上,“闯我禁地还敢不露面的,你是第一个。”端陵往后退了几步,下意识地用卷云袖遮脸。他心里有些慌张,但很快冷静下来。“如今可走得了?”他问,那张脸却始终不敢露出来。“走?”少年低低一笑,“你若走了,我岂不白费心思?”“你这是何意?”端陵抬起长剑,直指少年心口。电光火石间,他愣然,“是你用鸦群引我来的此处?”少年并不惧他这剑,“还算聪明。可是第一次出门历练?”他看了一眼抵在心口处的银剑,目光一冷,银剑寸寸碎裂,“砰”声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