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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破出几条青石路。纳兰拂袖落在崖上,冷风袭来,将他流云般的长袖卷起。天上云卷云舒,苍茫的暮色似亘古不变,柔和的霞光落在他身上,美得像一幅水墨画。“流天木?”纳兰落地一看,见四周梨花如雪纷落,雾海萦绕,不由一愣。戒律堂与云天殿遥遥相望,中间只隔了数座浮山铁索桥,却远远没有流天木来得近。清灵子看着他,含笑道,“论道是该到流天木。”流天木上有飞瀑无数,殿塔入云。纳兰跟在清灵子身后,一路穿花拂叶,向崖顶云亭走去。万道霞光之下,桃林之中,碧湖潋滟,烟水悠悠。衣摆所经之处,烟霞无不卷起,百花无不相迎。云亭四周寒气逼人,恍如仙境。亭中立着一张青玉案,案上备着几壶清酒,两盏明灯。酒香四溢,令人沉醉。烛光摇曳,将息未息。卷云状的白雾中,隐约可见几抹寒冰般绰约的身影。盘膝而坐的大修们穿着逶迤落地的冷色道服,云袖微挽,拇指轻轻摁着腰间的剑。那道服极为繁琐,玄衣箭袖,朱色披挂,极是冷冽。纳兰立在亭外,长睫微颤之下,看见一点落在竹席上柔软服帖的衣角。这衣角上绣着艳丽的蔷薇纹路,一看便知绣工精妙,价格不菲。能在道服上如此铺张浪费的,偌大仙门里,也只有斐家做得出来了。“诸位道友,别来无恙。”清灵子握着灵扇,素色衣摆轻轻拖地,向着亭中青玉案走去。青苔石阶旁落满绿植,他的长袖一点一点拂过,带出几抹烟色。亭中大修们纷纷颔首,“善。”这张青玉案着实过长,两侧落坐的修士们摁着剑跪坐于案前,神色同这满天寒雾一般冷淡。碧空子独坐在主位上,乌发束冠,瞳色清浅。他披着件鸦羽色羽衣,羽织付纹,如琉璃雅色。清灵子坐在他一侧,两人衣摆交叠,似远处重重山影。“师兄。”他向碧空子微微点头。案几下,碧空子握住清灵子的手,“师弟的手,为何如此冰凉?”清灵子微不可见的蹙眉,“流天木寒气过盛,与我体内灵力冲撞所致。”他修的是火系道法。碧空子握紧了他的手,声音低下来,“现在可好些了?”他将自己的灵力输送过去。清灵子不理他。纳兰跪坐在一旁,云袖轻抬,给大修们行礼,“见诸位大修。”半点不提碧空子。“这位便是千流君?”一道柔柔软软的声音自南侧传来。纳兰微微一怔,抬眸看去。只见云海翻腾,霞色聚拢。梨树下,一青衣长袖的女子琵琶半抱,跪坐在朱窗旁。这女仙乌发极长,铺在膝边,姿容秀美,未施粉黛,便有巫山神女之美。仙子眉眼舒展淡淡的柔色,长袖遮面轻笑起来,“予在紫府时时常听弟子心慕之语,道纳兰家的千流君不仅修为深厚,还有仙人之姿,如今一见,果真如此。”…………斐戎说要拜谢昭为师,是认真的,他以前的师傅因为心太软,在一次清剿水族时被自己救下来的水妖一刀捅没命了。斐戎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就这样失去了自己的半个爹。他每天按时给谢昭发短信请安,早中晚,甚至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放过。这一天傍晚,两人又解决了一个单子。斐戎拿着厚厚的信封,像做贼一样藏在衣服里,“师傅,你说我们今晚吃什么好?”谢昭倚着墙看手机,“都可以。”他对食物并不挑剔。“去紫云阁怎么样?上次那家饭店被纳兰禾月买下来了,还说见我一次叉我一次。”斐戎说到这里,冷哼了一声,“明明是她怠于修行被千流师叔祖罚去玉清瓶修炼,居然怪到我头上来。”第43章罗刹(十一)谢昭握着手机的手一顿,“玉清瓶?”斐戎,“玉清瓶本是玄修用来凝练神魂的法器,后来落到了清灵子掌教的手里。”他羡慕道,“这清灵子掌教特别宠他儿子纳兰千流,要什么给什么。”莫怪那纳兰千流年纪轻轻修为深厚,原来是一宗掌教之子。谢昭将手机放进口袋,转身,“走吧。”斐戎追上去,“师傅去哪儿?”两人走出锦绣园,在路边打了辆车。傍晚的锦霞铺在云端,似有点点金光洒在天际线上。街道上人头攒动,十字路口堵车堵得厉害,趁着等红灯的功夫,谢昭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我知道了……妈,别说了,我都这么大个人了,不要总是给表姐添麻烦。”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谢昭蹙紧眉头,“我会去的,妈你就放心吧。”斐戎在一旁竖着耳朵。谢昭挂断电话,看了他一眼,“这几天我有事,不用来找我。”斐戎忙开口,“师傅您忙您的,我一个人也可以。”他拍了拍囊鼓鼓的口袋,“有这个,您放心。”谢昭手指在屏幕上摩挲,“那哭丧棒非必要时候,不要让其他人看见。”斐戎连连点头,这点他当然知道。哭丧棒这种阴神法器,让同修看见还得了,非得把他压去祖祠跪着对列祖列宗的牌位认罪不可。两人吃了顿晚饭,联络了一下师徒感情,谢昭就要回学校了。斐戎拐弯抹角的打听他在哪间学校,被谢昭轻描淡写的带了过去。他之所以借用“谢昭”的身份在现世修行,一是不想让现世同修知晓他出自埋骨地的身份,二是想借此避开当日那几个将他从埋骨地挖出来的修士。谢昭从碧游湖出来不过两月余,对现世残余的几个仙门知之甚少,与纳兰千流相识后,更是对天道宗这等有神器庇护的道门心生忌惮。修士之间杀人夺宝之事常有,谢昭虽不知道将他挖出来的幕后之人出自哪家仙门,但从埋骨地残留的灵气来看,与天道宗脱不了干系。思及当日住在三口村陈家的纳兰千流,谢昭眸色一暗。又一夜过去。第二天早上,谢昭早早的起床洗漱,拿了件外套就出校门打车。“师傅,去东站。”他将车门关好,拿出手机给表姐陈曦打电话。“阿昭?”电话里陈曦打了个哈欠,声音听起来有些困倦。谢昭垂下眼帘,抿了抿嘴,“表姐你到了吗?”东站里人来人往。陈曦裹紧外套,拉着行李箱出站,“光海这是提前入冬了吗?怎么这么冷。”替她拉着另一个行李箱的年轻男人低笑了一声,“早上是有点冷,到了中午温度就会升上去了。”陈曦舔了舔下唇,觉得自己有点渴,“我表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