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荒网 - 耽美小说 - 栖洲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14

分卷阅读214

    寞。掌柜的与他僵持不下,又劝了两句,最终还是隔着高柜台叹了口气,道:“徐大人,要不……你还是先考虑清楚?”

徐问之默然地点了点头,将镯子收入袖子,一转头,便穿过那大开的店门,看见了立在门口的贺栖洲与辞年。

三人此时相见,竟不知谁比谁更尴尬。徐问之愣怔了一瞬,便立刻低下头,疾步走出当铺,装作没见到两人似的,飞快往一旁的巷子里钻去。辞年哪能让他就这么跑了,他赶忙追上,可上一回,他就是在大街上喊了茸鸢的名字,才让徐大人陷入尴尬,这会,他无论如何都不能鲁莽了。

巷子连着巷子,锁成一个方方正正的长安城。辞年追了好一会,见四下无人了,才敢开口唤他名字:“徐大人……”

徐问之脚步一顿,竟真的应声停下。两人僵持着,谁也不肯多说一步,辞年以前从不觉得自己嘴笨,可此情此景,他却连话都说不出来。使该安慰还是询问?下一句话出了口,会不会伤了徐问之的心?他手上的镯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兄。”贺栖洲赶了上来,站在辞年身旁。

这条巷子本不狭窄,可两旁的屋檐过长,硬生生挡住了洒下的阳光,徐问之立在阳光里,被两旁的影子夹得进退两难,他沉默许久,终于转过身,笑道:“怎么了,贺兄,小公子,你们怎么到这边来了……”

居然是他先提出了问题。而他的脸上,还挂着那格外不自然的笑容。

辞年想说什么,却被贺栖洲轻轻拉了一把,后者整理了笑容,温和道:“我们今日过来,是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刚才去铺子里买了些糕点,正打算往张大人家里走一趟,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不要!”徐问之的笑脸立刻变了样,比起体面的人,此刻的他更像一只陷入绝境的刺猬,他浑身绷紧,那无形的刺也根根立起,连说话的语气都格外尖锐,“你们……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徐兄,你还好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贺栖洲并不在意他话里的刺,反而将语气放得更加温和,“碰到了什么困难,你一定要说出来,我们要是能帮你,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徐问之似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将身体绷得极紧,却还要逼迫自己露出轻松的神色,这样强烈的不适,让看着他的人都觉得心里不安。辞年看这么僵持不是个事,便举起手里的点心盒,慢慢往前走了一步,道:“徐大人,我们买了点心,要不我们一起找个能晒到太阳的地方,好好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我不去!”徐问之猛地一挥手,竟从袖子里甩出个什么,那东西冲着辞年的脸便飞了过来,贺栖洲一惊,赶忙伸手截住,徐问之一看,赶忙进了两步,关切道:“小心!那是……”

阳光透过两边房檐挤出的缝隙洒了下来,贺栖洲夹在指尖的,正是那支如花般绽放的流苏银镯。它迎着阳光,将微亮的光斑投到一旁的灰墙上,那朵缀了流苏的花被风一吹,便晃动着投出一串跃动的星芒。贺栖洲看着手里的镯子,百感交集,最后只能轻轻叹了口气,道:“抱歉,徐兄……”

“贺兄,你道什么歉呢……”徐问之紧绷的肩膀瞬间垮塌下来,他笑了笑,取下贺栖洲手里的镯子,将它合入手心,紧紧塞在心口,恨不能将自己的心剖个洞,将它永远封存在里面,“我不知道吗?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这场选秀是礼部协同内务府cao办的,礼部尚书终日与朝中的大人们推杯换盏,还美其名曰官场应酬,大大小小的事情全是我一手cao办,我怎么能不知道呢!我哪敢不知道啊……”

他声音悲戚,像是从胸膛里一下下刮出血rou:“你让我去问,我哪敢去问,我哪配去问呢!白银镯子素雅,配不上她的一身华服,也搭不了她的满头珠翠。甚至连花树下相逢,她都不是为我而来,我只是恰巧对上了她的眼睛,她以为我是谁家有权有势的公子而已。”

“高门贵胄才是她的归宿,锦衣玉食才是她的幸福……”徐问之的声音很轻,语气也很平静,就像一个笨拙的说书人,在讲述着与自己毫不相关的故事。可说着说着,这话语却还是抽空了他的力气,他挨着灰墙,把自己藏在照不到太阳的屋檐下,咧开嘴笑了,“我把我这朵春天里盛开的银花送给她,于她而言不是幸福,而是禁锢,她要飞上枝头成为凤凰,就不可能戴上我为她准备的银镯。我早就知道,我早该知道……”

“昨天……”贺栖洲越听下去,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他凑近几步,轻轻拍了拍徐问之的肩,“是我唐突,徐兄,我很抱歉……”

“能瞒一天也好,能骗自己一天,至少还能高兴一天。”徐问之笑了两声,又咳了两声,最终用力吸了口气,长长一叹,“我的小姑娘,她收下了我的手镯,她说很喜欢。很喜欢手镯,也很喜欢我。暮春三月,惊蛰一过,万物复苏,我还能邀她出来,再邀上你与小公子,我们一同去踏青,去山中赏花……”

“可惜啊……这一切都是我的一场空梦罢了。山中的花再美,也没有御花园的花美艳动人,她要的不是山里的深红浅红,是宫墙里的金碧辉煌。而这些,我给不了她,我再努力一辈子,也给不了她。她是该生我的气。一个要做一辈子礼部侍郎的愣头青,也好意思妄想高攀,迎娶覃太傅的侄女,张大人的长女……”

辞年听着这话,只觉得心里难受得恨,可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宽慰徐问之,此时此刻,也许说什么都无用了。他们想替他做出的努力,这位徐大人一定全都做过了。他是胆怯,是自卑,却可以为了茸鸢不顾那虚无缥缈的颜面。

可一腔孤勇不是毫无自知的死皮赖脸。他不再去,只是不想再自取其辱。他早就知道,他和那朱门高墙里的张姑娘,早就没有可能,更不会有后来了。

正月十六那日,他们看他将镯子送出,便放下心来,认为他俩已经和好,不会再有嫌隙,以往的不愉快,都被这催动花开的春风拂去了。

可他们没看到的,是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徐问之心心念念的姑娘,将手中的镯子取了下来。她皱着眉,将这镯子塞回了徐问之手里。徐大人勇敢极了,他接过镯子,又再一次牵起茸鸢的手,想替她戴回去,他将自己心头所有的爱慕都诉说得一清二楚,他敢发誓,在那一日,他向她吐露的心声,绝无半句虚言。

“可我要入宫了。”茸鸢的声音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