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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下旨,我还可徐徐图之。回到府中进书房独坐半个时辰,唤一声来人,笑呵呵吩咐道:“唤承志来。”承志是他的长孙,今年十二,是儿孙中最像他的一个,温文有礼聪明好学,他烦了累了,与孙儿说几句话,就能重新眼明心亮。等了一会儿,夫人进来了,关切看着他问道:“老爷还好吧?”“还好还好。”孙智周看着老妻,目光中带了些少见的温情。因太后提起榜下择婿,他想起洞房花烛新婚燕尔的甜蜜,他远赴州县为官,妻子跟随着他支持他,从来贤惠而隐忍,夫妻曾经恩爱齐心,可随着官越做越大,府中小妾越来越多,他已经多年没有仔细看过他的妻子,今日仔细看着她,两鬓已斑白,眼角也有了鱼尾纹。他起身攥住老妻的手,老妻瑟缩了一下,小声说道:“老爷,承志被接进宫中去了,进了上书房给皇上做伴读。”孙智周手一颤,怒不可遏说道:“徐褚进宫后,我千防万防,对外说承志身子弱,有羊癫疯,为了对付我,还是将他接近了宫中。天下最毒妇人心,这小太后着实可恶。”“不是,不是太后。是儿媳妇,儿媳妇觉得能进上书房伴读是莫大的荣耀,一直四处托人,求到了庄亲王妃那儿,庄亲王妃跟丽贵太妃提起几次,都被丽贵太妃婉言拒绝,丽贵太妃说孩子能在父母跟前长大才是福分,可越被拒绝,儿媳妇越起劲,竟然求到了延平大长公主头上,太后知道后,说是盛情难却,就同意了。”夫人娓娓说道,“不是太后的错,是咱们为儿子娶妻不贤。”孙智周一声长叹,这位儿媳妇是吉王妃的meimei,他当年为了巴结吉王,逼着儿子结了这门亲,这位儿媳霸道惫懒爱慕虚荣,吉王去后,小吉王不成器,吉王府威风不再,这位儿媳就打起了宫里的主意,她送承志进宫,一为巴结皇上太后,二是在打两位长公主的主意。这个节骨眼上求到太后面前,太后焉能不允?孙智周这才明白徐泰的话,明白徐泰为何没有落井下石,为何对他一脸同情。“家门不幸啊。”孙智周握住老妻的手,眼泪落了下来。泪眼中想着,家门不幸,该怪谁呢?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思考一个问题,留评的小伙伴肿么越来越少了?是因为吻得太快了?还是开船太慢了?我要好好儿想想。。。第94章邻居三月十四,温雅处置过科考舞弊案,发落了孙智周。三月十五迎来殿试,三月十六阅卷定下名次,三月十七放榜,秦渭高中状元,穿状元袍戴状元帽,簪花骑马游街三日。京中热闹非常,独一人相思落寞。荣恪在书房中磨着石头,墙外街道上响起鸣锣声和喧闹声,想来是新科状元游街经过。三月初八确定新榜后,关在庆宁宫的官员陆续释放,他等着太后召见,一直等到三月十四午后。他兴冲冲进去,想要夸赞她对孙智周处置得甚好,想要问问她为何让他管理三部又不给官职,更想对她述说相思,可进去一瞧,他愣住了。太后身后站着两位女官,殿门大开,两名内禁卫若门神一般,一左一右持刀挺立站岗放哨。温雅瞧着他笑笑:“翟统领和柳姑姑给我立了新章程。”他明白是因为他上次的鲁莽,让翟冲和柳真添了防范,想到日后再与她见面,旁边有许多双眼睛大睁着盯着他们,他又恼恨又不自在。回过神行礼拜见过,只简单说几句客套话,她说此次科举舞弊案他立了大功,他谦恭说都是臣应该做的,然后她两手捏在一起,说一声你告退吧,他告退走出,想说的话一个字都没有说,甚至没有仔细看看她。一气之下数日没有进宫,一直在家中磨石头。夜里兜着一堆磨得歪七扭八的石块,扔在了后花园角落里,起身在园中踱步思索,怎样才能去掉这些桎梏?踱步至花亭中抬眸四顾,目光被花枝吸引,那是隔壁花园的两株白玉兰,悄悄探过了墙头,沐着月色皎洁绽放,像是她的脸庞。迈步过去,手抚上玉兰花瓣,唇角漾出轻笑。她送别符郁那夜,曾攀上墙头偷看,听到珍珍说让她和符郁在一起,急得从梯子上跌落下来,惊动了翟冲。笑着折下一枝捧在掌心,转身出后花园往书房而来,想要找个梅瓶插进去放在床头,又想着,用石头磨一个瓶子才是最妙。走到紫藤花架下,寂静的夜里有笛音传来,丝丝缕缕入耳,像一根线一样牵着他,折返回后花园,离墙边越近,笛音越清亮,分明是来自隔壁。他已逼着琼华卖掉这所宅子,却不知是何人买下。雅雅也爱吹笛,可惜我不通音律。虽不通音律,却也能听出笛声中缠绵的相思之意,看来是应了自己的心境,是以竟然听懂了其中滋味。苦笑着摇头,笛声响了许久,他听了许久,直到月亮西坠,笛声方歇。又站立一会儿,正要转身离开,墙那边响起奇怪的动静。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墙头探出两个脑袋,东张西望看了会儿说声没人,一前一后轻手轻脚从墙头跃了下来。落到地上却不急着走,二人并肩望着墙头,一个痴呆呆说道:“终于又看到翟统领了。”“太后比我想象中还美。”另一个兴奋着感叹。荣恪从阴影中闪出身子,拧眉看着二人。大双啊一声捂住了嘴,小双看着荣恪,抬手指着隔壁方向:“如今这里是太后的院子了,太后今夜里住在这儿,以为大哥不在家呢,太后吹那么长时间笛子,没听到吗?”“你忘了?他听不懂。”大双说道。“真是笨。”小双跺着脚,“本想找到你告诉你的,又怕翟冲发现会砍死我,只能躲在马棚里雪狮肚子底下。”“这会儿刚回卧房,估计还没睡下……”大双话未说完,就听嗖得一声。荣恪攀上墙头纵身跃下,从草从里爬起来,察看一下方位,闪身进了通往内宅的月亮门。温雅倚坐在榻上咬着唇懊恼不已,知道他不通音律,没想到如此不通,过来的时候满腔热望,想着只要笛声一起,用不了多久,他就会从墙头翻过来,谁知任你曲子里满是相思,墙那边无动于衷,吹到最后变成了不服气,就不信他一丁点儿也听不懂,就不信不能将他唤到面前,终是白白吹两个时辰,吹得手臂和双唇都酸疼,在柳真再三催促下,怏怏回了卧房。早知如此,还要什么情趣?直接让人喊他来也就是了。他这会儿要在眼前,定要扒着两只耳朵仔细瞧瞧,是不是石头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