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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了一身人味儿不说,还在人家房顶周围跑来跑去……”她居然管那个叫“房顶”,罗韧真是哭笑不得。“我让你烧个纸怎么了,是礼貌。你去人家拜访,还要拎上门礼呢,装修吵到邻居,还要提前打招呼让包涵呢,怎么就成了迷信了呢?”曹严华唯唯诺诺:“小师父说的极是。”木代哼了一声,重新掉转身坐下来,一瞥眼,看到罗韧看她,于是神气活现回望回去:“怎么啦?”罗韧说:“把安全带给我系上。”到达城外的山口,车子不好再进,曹解放留在车里看车——它要是进山“呵哆罗”乱叫一通,太不庄重了。几个人下车,各自背包,带干粮、水,徒步往里走。这像是峡谷的步道,两侧山上,树高林密,遮天蔽日的,带森森的冷——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心理作用。山头很多,一个连着一个,木代拿望远镜扫了一下,隐隐的,每处山上,都能偶尔发现一座两座隐在长草间的碑。这“扫墓”的工作量不算小,而且木代事先打听过,山里并没有形成固定的墓葬群,也就是说,各自为葬,葬的高、低、近、深,全看户主的财力和当时风水先生的选址。如果能分组作业的话,大概效率会高些,然而没等罗韧把这个想法说出来,曹严华已经哆嗦开了:“我觉着吧,大家一个挨一个的,别走散了,这样踏实点。”于是依着木代说的,先烧了香,团团四拜,饶是如此,上第一个山头的时候,心还是砰砰乱跳,忍不住要屏住呼吸,总觉得自己是外人,进了另一个地界,哪里都要注意,哪里都要小心。林子里有点暗,几个人没有商量,自然形成分工,木代会帮罗韧打手电,让他看清楚墓碑上的字,炎红砂拎着黄纸,每次抽了一两张,一万三就会帮她点火、搁下,至于曹严华,他的手几乎是一直合十在胸前的,随时随地,四面八方,一路都在“打扰了”、“别见怪”。坟的分布,的确看不出什么逻辑,有的是孤坟,有的是同姓三五个聚在一起,有的砖砌石俢,有的就只是插了个木桩,刻字权当墓碑,几百年风吹雨打下来,字早已看不清了,木头也朽烂,缝里甚至长出木耳来。这座山头扫过,花了两个多小时,约莫二十来座,年代上,有民国的,也有晚清的。休息的时候,站在高处看远的望不到边的憧憧山头,罗韧有些发愁:这才是他们到的第一个峡谷的第一个山头,这速度……实在堪忧啊。的确如此,这一天下来,扫了四个山头,基本一无所获,还遇到一座明末的坟,大概是被盗了,棺盖斜开,看着怪凄凉的。瘆归瘆,几个人一合计,还是给填土葬了,也算功德一件。说来也怪,修了这座坟之后,曹严华心里倒不怕了,絮絮叨叨跟一万三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呢,人要是真的死后有灵,也知道我们这些人不是坏人,会保佑咱们的。出谷的时候,天已经擦黑,回去的路上,曹严华抱了曹解放,手里掬一捧小米,看着它笃笃笃地吃,居然主动提议说,这样速度太慢了,要么明儿个分组吧。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第二天,分了两组,扫过的地方是多了,但结果还是同样,不是所有的坟都会有墓碑,而大多数墓碑只是“先考xxx”、“亡妻xx氏”,即便有字,也形成不了讯息。罗韧几乎要怀疑,自己这方向究竟是否正确了。期间跟万烽火通过电话,暂无进展,神棍也打过电话,他倒是万事不愁的,说:“那我就不急着过去了,再研究研究——这银眼蝙蝠,说什么都不飞呢。”第三天,再次一无所获,倒计时的牌卡眼见翻到“13”,车里的士气低落到极点。罗韧说:“回去找个馆子,大吃一顿吧。”曹严华来了精神:“火锅吧!小罗哥,回去的那条路上,有个‘重庆老火锅’,我惦记好久啦。”进店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只他们这一桌客人,正当中的桌子,大鸳鸯锅烧开,清汤滚着鲜,红油泛着香,什么牛羊rou片鲜藕土豆鲜虾豆皮摆满了两桌子,火锅的热气往上翻滚,好不热闹。曹解放被拴在靠门的小桌角上,因为店主抱歉的要求了:“鸡就别乱走了吧,这火锅店,万一滑着烫着……”这热闹竟与它无关,曹解放多少有点小忧伤。吃到一半时,一万三筷子拈起一根豆皮,问曹严华:“曹解放吃豆皮吗?”曹严华正忙着把羊rou片往辣油碟里滚:“豆类是吃的,豆皮就不懂了。”“我去试试。”他兴致勃勃挑了根豆皮过去,走到半路时,看到洗手间回来的红砂正在跟店老板说话。“能给做碗面吗,想吃面条。”“抱歉啊姑娘,我们这火锅店,没面条。本来有下在锅里涮的那种,也卖完了……”……回来的时候,桌上还是热闹,热气腾的人的脸都看不清了。曹严华问他:“怎么样,解放吃豆皮吗?”“貌似……兴趣不大。”回到酒店已经很晚,各自洗漱,曹严华对着倒计时牌卡几乎垂泪:“再过一两个小时,就变‘12’了啊。”一万三在洗手间刷牙,正咕噜噜涮水呢,眼角余光忽然瞥到炎红砂开门出去的背影。他赶紧一口吐了水,抹了嘴出来问木代:“红砂出去干嘛呢?”“人家去买女孩儿用的东西,你怎么什么都问。”是吗,一万三觉得奇怪,想了想,还是开门出去。电梯停在底楼,看来红砂下去了,一万三犹豫了一会,也揿了下去。出了电梯,大堂不见人,向前台打听,服务员给他指路:“喏,去后厨了。”一万三小跑着过去,后厨的门开着,炎红砂在里头,正跟一个带厨师帽的厨师比划着说话。别着身子在门口听。“就下碗普通的面就行,清汤面,放点青菜,再帮我打个荷包蛋。”“姑娘,这不是酒店服务,菜单上也没,得另付钱啊。”“嗯哪。”过了会,里头没动静了,一万三伸头去看,炉灶搁了一个砂锅,火舌舔着锅底,厨师正用兜网洗着小青菜,炎红砂坐在小板凳上,抱着膝盖,一直盯着砂锅看。一万三跑出来,忽然转身,跑回到大厅,揿了电梯上楼,出来之后,一路跑到房间门口,砰砰砰拍门。曹严华开的很不耐烦,还埋怨他:“出来进去的,也不知道带卡。”一万三一把推开他,几步冲到炎红砂行李面前,拉链拉开了翻着看,木代奇怪:“一万三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