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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向对面拼命挥手,声嘶力竭大叫:“罗韧,开船走,它在切船!切船!”渔民出租的捕鱼船,大是大些,但设备和速度都一般,想当成进退自如的“战舰”使用简直痴人说梦,船身包了铁壳,可到底不是真的铁板一块,船底和船侧可攻击的地方太多——而且震动如果来自不同方位,就说明老蚌是在试探。一万三冲进船舱,试图启动开船,熟悉的引擎声响起,一口气还没松完,咣当咣当几声,引擎歇了。要命了,这就叫出师未捷身先死吗?还没开打呢,一条船已经挂了。一万三脑子里迅速转过好多念头。这里离岸边太远,如果两条船都歇火在海中央,那真是任人鱼rou了。他冲回甲板,冲着对面大叫:“我们船不能动了,你们先走!先走!再想办法,别让你们的船也废了!”话没说完,高速转旋的兹兹声大作,老蚌出水,沿着船身中缝开始切旋。海面上漾起波浪,推的木代的小船一漾一漾的,她划着桨,似乎要靠近那条拉绳,但是人力不及海浪的推力,反而离船更远了。曹严华头皮发麻:“它……它是要把我们的船拦船截断吗?”不过到底是实木包铁,蚌壳切入船身的时候,速度有些变慢。罗韧突然有了个主意,他看了一眼木代:很好,她离两条船都远了。罗韧三两步冲到船栏边,把刚刚那条拉绳解了,绳头扔给炎红砂:“把你自己绑在船上,越紧越好,让一万三和曹严华也一样。”又远远示意木代:“离开,离开,别靠近!”说完迅速进舱,俄顷船就发动了,掉转身,和一万三的船呈九十度,持续后退。曹严华虽然不懂炎红砂的吩咐是怎么回事,还是赶紧利用船上的盘绳,一头捆住自己,另一头尽量往结实牢固的东西上绑,船下的震动持续传来,视线里,几乎是铁屑木屑乱飞了。他问一万三:“罗韧这是要干嘛?”一万三隐隐猜到了。罗韧这是要……撞船!如何让高速运转的齿轮停下来?一般人的经验里,会搅入一根铁棍,制止或者尽量降低轮轴的转动。同理,老蚌的转旋虽然可怕,但是同样受到外力的阻滞,就好像第一次时,木代用被子盖住了它,这一次,它的蚌壳切入船身,速度明显降低。如果能利用这一时机,从另一面也给老蚌同样的阻力,那有极大的可能,在短时间内,让老蚌的转速降为零。它的蚌壳是张开的,这个时候,是剥离凶简的最佳机会!一万三死死扣紧了绳头,同时伸出手去攥紧了船栏。远远的,罗韧的船后退了一段之后,果然向着这里,加速了!曹严华不敢再看,紧紧闭着眼睛,尖声惊叫:“我不想死啊!”看鬼片时,鬼还没有出来,就吓破胆地叫,几乎要把同伴吓死的人——就是曹严华这种了。巨大的冲力迫来,一万三牙关咬的更紧,正准备全力迎接那灭顶的一击时……他看到,罗韧的船近距离变相扫尾,变直撞为船身侧撞。虽然不是天翻地覆,但巨大的冲力、撞力加上水的变动拂起,还是让一万三有要翻船的惊惧感,胃部极大不适,整个人像是被抛起,又狠狠落下,眼前激起水排的墙浪,但是……但是,他没有漏过那听起来几乎美妙的声音:那种齿轮咯吱咯吱,欲转而不转,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声音。一万三躺到了甲板上,船已经被浪打湿,一躺下去,海水很快浸湿了后背,但他不在乎。他就那样躺着,两只船几乎就快并到一起,跨个一大步就能跨过去,他看到罗韧扶着门框从驾驶舱里出来,稳着身子从工具箱里拿出了凿子和锤子。一万三挣扎着爬起来,向船舷边爬了几步,低头去看。老蚌就在底下,张开的两扇蚌壳分别卡在两边的船身里,徒劳地四下想转,却又像被破坏了电源的机器,嘎登嘎登,动作笨拙。一万三哈哈大笑。你也有今天啊。太阳缩到云层后面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海面上茫茫的,像起了雾。刺鼻的腥味,浅褐黄色的蚌rou,在那之间,他看到一个四四方方的珍珠盒子。又或许,只是被老蚌分泌的珍珠质给裹住了。在蚌rou之间,还有大大小小的珍珠,不是很圆,一边光彩像略微镀了金,罗韧认识这种珠子,那个时候,想给口哨配个珍珠送给木代时,店员跟他讲过,这样的珠子叫“珰珠”,就是古人说的明月珠,白天,天气晴朗的时候,可以看到珠身有一线光芒闪烁不定。大家都挣扎着爬起凑过来,曹严华喘着粗气说了句:“都没受伤吧?”好像没有,不过,即便受伤,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罗韧跳下水中,半边身子倚一条船,脚踩住另一条船的船身,把凿子抵在那个骨灰盒的后头,屏住一口气,狠狠砸了一锤子。蚌身震动,连带着船都在微微摇晃,蚌rou剧烈收缩,炎红砂大叫:“看!”不用她说,大家都看见了,珍珠盒的盒面,忽然间漾起血一样的纹络,中间一道竖长,两边两道短小。这个字,很好认,也最象形。甲骨文的“水”字。第二根凶简,果然就在里面。一万三喃喃:“因刀致死,因水而亡,所以,这是告诉我们死亡的原因吗?”他们之前讨论过,七桩凶案,是不是应该各有寓意呢?就像基督教中所说的七宗罪一样,分指贪婪、色欲、贪食、嫉妒、懒惰、贪食、暴怒?罗韧否决了这个想法,原因很简单,神棍说,那是世上最早的七桩有记录的凶案。因着最早,时间上的发生应该临近,不可能分门别类,你代表贪婪,我代表嫉妒。第一根凶简是“刀”,第二根为“水”,答案似乎渐渐明朗。第二凿,一锤定音,那个珍珠骨灰盒离体,蚌rou抽搐般翕动了片刻之后,慢慢偃息。炎红砂怯怯问了句:“死了吗?”罗韧没有回答,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四下看去:“木代呢?”木代呢?不在你的船上,也不在你们船上吗?想起来了,那个时候,要撞船,为免波及,让她避开的。但是,人呢?罗韧着急起来,他把骨灰盒塞给一万三,快步上船,迅速站上了船顶,极目之内,一片沉寂,再远些就是雾了,迷迷憧憧的,连岸都看不大清。船下头,炎红砂他们已经喊起来了。“木代……”“小老板娘……”“meimei小师父……”罗韧的脸色慢慢转作灰白,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