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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那一身衣物,并非日军的军装。锦颐和韩越愈发凝神的向那人的方位望去,只见那人不知道为什么始终没有转过身来,便连下车的时候,也是十分反常的面向着车内下来的。直至那人走过大开的车门,露出了全身来,他们才发现,那人的手里还举着一把手、枪。而那跟在他下一个下车的,被他那枪口所抵住的——是罗弘毅。不仅如此,甚至连跟着罗弘毅下车的罗夫人,也同样被另一个手持手、枪的男人用枪直抵着脑袋。那两人用力的用枪顶着罗弘毅夫妻两人,迫使两人小心翼翼的往小洋楼走来。锦颐和韩越两人,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身子,更向着小洋楼墙壁一侧的阴影里走进了几分。他们越是走近,锦颐便将他们脸上的神情看得越是真切——瞧那纵然被罗弘毅给握住了手抚慰着,却仍旧是颤颤巍巍的罗夫人,以及那明显失去惯常的稳重,极力压抑着愤怒的罗弘毅,锦颐几乎可以确认,这一路上,他们一直都是这样被胁迫着过来的。“咔哒”一声,罗夫人在那两个拿着枪的男人的威胁下,将洋楼的大门打开了。紧接着,锦颐便听见那两个人将洋楼的大门给轻轻掩上。“你等差不多了就先进去,我先去将那开车的给擒过来。”锦颐压低了嗓门,对着身旁的韩越命令道。说罢,也不等韩越答一句“是”,便弓着双腿,压低了身子跑了出去。及至这个时候,锦颐方才十分庆幸民国的轿车没有后视镜。她迅速而又悄无声息的绕了那小轿车一圈,甚至没有花费多大的功夫,便停在了驾驶位车外后方的位置。大抵等人的时候真的是有些无聊,那坐在驾驶位的男人,一边等着进到小洋楼的两个人,一边打开了车窗,将手臂和手肘伸出车窗不停摇晃着。当即,锦颐也没有耽搁,迅速站起了身,向前跨了一步。在那男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用两只手穿过车窗,死死的拽住那男人的衣领。之后更是不等那男人反抗,甚至也不等那男人自己主动打开车门,用右脚踹着车身,“唰”的一下便将那男人整个从车窗里拖了出来。用力将他甩到地上,锦颐用最短的时间将他给制服,正押着他走到洋楼的门口,便听到从洋楼二楼里“砰”“砰”传来的两声枪响。顿时,被锦颐压住的那男人兴奋了起来,叽里呱啦的用锦颐所听不懂的日语不停叫嚷着。然而,当他激动的抬起头,他却无意间瞧见锦颐脸上的神情上的无动于衷——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他的脸色蓦地又变了。锦颐也不管他,抬腿就踹开了洋楼虚掩着的大门。而随着大门一起打开的,还有洋楼里所有的灯。“报告连长,押着罗省长和省长夫人的人是两个日本人,我们听不懂他们俩说了什么,只看见他们将罗省长和省长夫人给押上了二楼的房里。等到我们看见他们逼迫省长夫妇按照平常的习惯换上了睡衣之后便想开枪,这才开枪将二人处决。现在,大家都在二楼的书房里。”一个刚刚打开洋楼一层大灯的士兵,转过身正好瞧见锦颐押着人进来,便立马站直了身体,对锦颐打着报告道。“行,我知道了。”将手里的人交到那士兵的手里,锦颐便向着二楼罗弘毅的书房去了——踏入书房,韩越和孙连仲等三个排长都在。他们一见锦颐进来,便向锦颐敬了个礼。锦颐没怎么注意他们,只望了一眼坐在摇椅里惊魂不定的罗夫人,便跨步到书房里书桌的前方,对着坐在书桌对面的罗弘毅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请罗省长详细告知。”罗弘毅抬头瞥了锦颐一眼,到底是在官场沉浮了多年的人,只这么一点时间,便已经恢复了常态。他低着头轻轻呼了一口气,揪着眉想了一下,不一会儿便理清了思绪。他说道:“我和夫人是在市长的宴会上,趁着宴会热闹,大家都没怎么注意才被掳去的。至于掳走我们的人,你也知道了,就是那些日本人。”罗弘毅料想锦颐已经对自己夫妻二人是被谁掳走的、是怎样被掳走的都有了大概的猜测,不然,她也不会想到要直接等在他们的家里等着救他们。所以,关于被掳走的详细过程,他便也就只简明扼要的提了一两句而已。没有多作停顿,他话锋一转,便又另外说道:“我在日本留过学,听得懂他们交谈的内容。他们必然也是调查出了这一点,所以将我们夫妻俩掳到了参谋办公处后,他们在言行商讨上多是避开了我。唯一他们想让我知道的,就是我和夫人今天必须要死。而且,必须是死在自己的家里。为了摆脱与我们的死有必然的联系,他们甚至特地在下午六点钟的时候带我们出去了一趟,打开着车窗,做着送我们回来了的假象。”锦颐听得罗弘毅说完,并没有没说什么,反而是抬头望了望悬在墙壁一侧的时钟上。九点四十了。“今夜的沈阳不会安宁,但你这里既然已经出过了事,那么至少现在,你这里还是安全的。当然,我还是会照旧给你留下二十个人来保护你。”重新将目光投递到罗弘毅的身上,锦颐说道。她抿了抿唇,没有再犹豫,也再顾不得合适不合适,直接对罗弘毅继续道:“从明天开始,沈阳、乃至整个东北就要变天了,打电话也好,发电报也罢,罗省长还是尽快把消息传回南京吧。”说罢,锦颐便转过身,对着书房里的众士兵们命令道:“孙连仲领着二十个人守在这里,其他人现在都跟着我先回一趟北大营。”“是。”*夜色沉沉,无尽的黑夜里,一轮弯月高挂。这是一个极其平凡的夜晚,可锦颐的心里,却较往常的每一天,多了太多的沉重。在回去北大营的路上,韩越问她:“我们的任务是要保障罗省长夫妇二人的安全,再过个一两天,等任务时间到了,我们就可以回南京了。这个时候,我们不去看好罗省长他们,跑回北大营做什么?”锦颐将自己的目光从车窗外的月亮上给拉了回来,望着韩越那双黑亮的眼睛,一时片刻竟被问得哑然——日军对东北的侵占,是从沈阳的北大营开始的。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可是,身为他们的连长,她该怎么去告诉他们,她明知道那里是最危险的,却仍旧要带他们去闯?两人向来交好,这还是第一次自己问她问题,她却用以沉默回答。“如果,你明明知道华夏有难,你会想要改变它吗?”兀地,韩越听见锦颐在问。“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