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缸锦鲤。周清贞刚进内院,便看见一位二十出头的少妇抱着三岁大小孩子,在鱼缸前逗金鱼玩儿,这应该是表嫂和表侄。果然阿旺开口:“少夫人,这是周家表少爷。”“哦……”那少妇略好奇的上下打量。周清贞垂目揖手:“表嫂安好。”“表弟万福”少妇抱着孩子回了半礼,说完便向上房招呼一声:“婆婆,周家表弟来了。”“贞儿来了,多少年没见可想死舅母了。”话音刚落,屋里急匆匆走出一个中年妇人笑容满面,这便是周清贞的舅母李云芳。“劳舅母挂念,都是外甥不孝。”周清贞神色温和躬身揖手。李云芳几步赶到周清贞身边,拉起他的手上下打量,笑语晏晏:“小时候就是一副金童子长相,喜的人恨不能抱回家养,如今越发出挑。”“舅母谬赞外甥不敢当。”李云芳还是欢喜的模样:“你这孩子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跟你舅舅、舅母也见外。”“多年不见,一点孝敬应该的。”李云芳拉了周清贞的手去上房,边走边说:“可不是好些年没见,说起来这院子你才第一次来。”周清贞垂目微笑随着李云芳往上房去,确实第一次来,这里比原来樊县的白家老宅,不知高档出多少。他娘当年聘礼中的千两白银全在这里,再瞧瞧今日的李氏,绫罗绸缎珠翠步遥,哪里还是当年通身金银的村俗模样。不过这见人就笑,看似火热的神色倒没有分毫变化。李云芳拉周清贞到下手坐了,自己才去上首坐定掏出帕子拭眼:“看见你就想起你娘,我那苦命的meimei,我嫁到白家她才十岁不到一年公婆去了,都是我拉扯她长大……”在她开始哭啼的时候,周清贞就站起来垂手听训。“娇养成花朵儿般大姑娘,嫁去白家不过七载就妄断性命。”娇养?周清贞眉目不动,果真娇养他娘怎么有一手漂亮刺绣,手指还有常年捏针磨下的硬皮。“生死有命,舅母不必太过悲切。”“也是呢”李云芳又沾了沾眼角,抬起头满面欢喜的说到“来、来、来,我跟你指人,这个你刚见过是你大表嫂柳氏,你表侄淳儿。”周清贞从荷包里捏出早就准备好的银豆角,笑着递给白子淳:“来的匆忙,只这个小玩意儿给表侄玩。”“这是范姨娘”黄氏又指指一旁伺候的少妇。“外甥要是没记错,这位是当年舅父中举时别人送的。”李云芳一拍脑门,笑哈哈的说:“我都忘了你见过她,她还有个姑娘叫秀怡……”李云芳一边说一边吩咐范姨娘“去叫小姐出来见见表哥。”“是”范姨娘虽然年过三十,却腰段柔软皮肤白皙,走出去依然婷婷袅袅。“可惜你表哥去收账人不在,要不弟兄们喝两杯水酒也热闹。”李云芳回过头又跟周清贞亲亲热热说话。收账?是了,他娘还有四间上好的门面在樊县,半年租金大约一百多银子。“听说你要来省府求学,舅母就日日盼、夜夜盼,只可惜家里人多地方小,要不然一定接你来家住。”周清贞不及搭话竹帘一阵响,李云芳抬头去看,随口说:“这是你表妹秀怡,今年将将十三。”进来的女孩虽是单眼皮儿,一双眸子却也水润,略尖的翘鼻头,一双薄唇粉粉。长得还算秀气,只见她双手搭在腰间,娉娉婷婷迈着小碎步走到周清贞面前,屈膝下蹲声音娇娇:“秀怡见过周家表哥。”春花在牢里不过住了半个多月就要发疯,实在闲极无聊,每天只能对着望月发呆。望月倒是怡然自得,每天早起压腿拔筋下腰练功,饭后在院子里转几圈,然后看曲谱打棋谱,或者心情好教春花下棋。春花两天就头大如斗不肯再学,只对五子棋有兴趣,可惜望月觉得五子棋没品味,于是两个人没有养出共同爱好,只能各自为政。中午望月或者静坐或者小憩,下午练字作画……春花只能羡慕的看:“望月jiejie的字飘逸灵秀真漂亮,望月jiejie画的比阿贞好看……”晚饭望月去后院里散步,然后在线香袅袅中弹琴作乐。春花不懂欣赏,只觉得望月的琴声好听的不得了,像黄莺在枝头鸣叫,又像山里清泉静静流淌,让人浑身轻松舒服。九月初四这天春花又坐在床边听望月弹琴,忽然王禁婆推门进来:“刘春花,周少爷派人给你送东西。”春花眼镜一亮,站起来在镜子前左右端详,确认没什么问题还是抿抿头发,才抬脚出屋。去时高兴回来更是眉飞色舞。“你那小少爷给你送什么了?”望月轻轻按住琴弦,侧身调笑的看着春花。春花手里一封信和一个小小扁扁的布包,针脚别别扭扭的整齐,是周清贞亲手封制。“明天我生辰,阿贞送我的生辰礼物。”春花脸上有点点羞涩,更多的是开心,如意说这份礼物是少爷抄书赚钱买的。“打开看看,你家小少爷的送什么。”“好啊,不过看样子大概是丝帕。”丝帕也好,都是阿贞的心意。春花开开心心找望月借了一根针慢慢挑开线头,布包打开里边露出鲜红的颜色。“阿贞怎么选这颜色的帕子,怎么用啊……”一边抱怨,一边提起那块大红绸子,春花脸色瞬间爆红,连忙把那东西团成一团,塞到怀里。看清的望月抑制不住笑软在琴桌:“哎呦,哈哈哈,哈哈哈,这位小少爷可真有情趣,哈哈哈……”“有什么好笑的……别笑了!”春花羞恼的过来捂望月嘴。望月仰着柔软的腰身向后折:“不好笑,真不好笑……哈哈哈”主要是春花猜错了,拿出来给人看太好笑。望月笑的泪花点点终于停下来,她一边拿帕子沾泪花,一边说:“明天你生辰,我给你弹首曲子祝寿。”春花心里一动:“怎么从不见望月jiejie吹萧?”望月搭在琴弦上的手一顿:“你想听萧?”“没听过。”望月停了一会笑道:“也好,许久没有吹奏。”玉白素手执乌管伊人静立,一首流畅婉转飘出女牢。真好听,和琴的感觉完全不同,春花只听出清新明快。一墙之隔的郑牢头,正歪歪扭扭一手支着下巴,一脚踏在坐的条凳上喝酒吃rou,听到萧声原本一脸不在乎的表情慢慢冷凝。这看似轻快明丽的萧声里,多少悲怆,多少不甘,多少愤恨。他不想听不愿想,可是萧声源源不断缠绕在四周,让人无处可逃。郑牢头忽然一脸狠色取下墙上皮鞭,想去打散这萧声,只是拉着门闩的手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