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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屋里收拾妥当了,苏沁琬摆摆手便让她们出去,独留下替她梳头的淳芊。对主子不是让带进宫的绣裳,反让淳芊贴身侍候的行径,永芳殿的宫女们经过一段时间的嘀咕后,现已习以为常了。苏沁琬自然清楚她们的疑惑,可也不在意。已经过了四年多小心谨慎、忍气吞声的日子,她再不愿压抑自己,这是她要过一辈子的地方,难道还要为了个奴婢而委屈自己?淳芊一般替她梳妆,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不知从何处听来的闲话,苏沁琬也不阻止,脸上始终挂着纵容的浅笑。“贵人,在你小憇时,奴婢见到魏良媛带着茉雪出去了,不过,奴婢总觉得她与平时有些不一样。”淳芊苦恼地皱着眉,手上动作却不停,麻利地将那如瀑青丝挽成了一个简简单单的髻,再用簪子固定好。“有何不一样?”苏沁琬好奇地追问。“嗯,嗯……”淳芊两道秀眉都快要挤到一处去了,良久,她才猛地一拍手掌。“好看,奴婢觉着她比平日里见的都要好看!”苏沁琬愣了片刻,心中狐疑更深,联想到魏娴这几日的举动,一个朦朦胧胧的想法慢慢在她脑子里升起。“贵人、贵人,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那个想法即将成形,却被太监小安子突然而来的惊慌失措的叫声生生打断了。苏沁琬心中一阵急剧乱跳,总觉有不好的事要发生,可却仍强作镇定地由着淳芊扶起她,“何事如此惊慌?”“贵人,魏、魏良媛,魏良媛殁、殁了!”小安子跪在地上颤声道。苏沁琬身子一软,几乎要栽倒在地,亏得淳芊紧紧抱住她。“你、你说什么?谁、谁殁了?”她脸色雪白如纸,怀着一丝微弱的期盼,死死盯着小安子。“魏、魏良媛,恒华殿的魏良媛,殁了!”小安子哭丧着脸。最后一丝希望被打破,苏沁琬身子一晃,胸口处是一阵阵抑制不住的痛楚。死、死了?芳华宫恒华殿的良媛魏娴失足落水身亡的消息,很快便在宫里传开了。永芳殿内,苏沁琬静静坐在榻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手上紧紧抓着的那只通透的玉镯子,泪水一滴一滴地掉落下来,砸在玉镯子上,溅起小小的水花。那是选秀那日结识魏娴时,两人交换的礼物……那个在她中暑时衣不解带照顾她,要与她做一辈子好姐妹的魏娴,还未来得及绽放年华的绚丽,就那般流逝了……落水而亡?魏娴又怎可能会是落水而亡!她至今记得,当日她得意洋洋地谈及自己在外祖母家中偷学凫水的趣事,也曾见识过她的水性,采薇苑那不过半人深,清澈见底,连根水草都无的小小池子,怎可能会让她溺毙于此!苏沁琬擦擦汹涌而出的泪水,心中悲恸难当。魏娴性情开朗,守礼知进退,从两人相识至今,她从不曾见她与人有过争吵,待人亦是多有谦让,加之进宫日子也短,这样的一个人,她实在无法想像竟会死于非命!死于非命,是的,她从不曾相信失足落水那套说辞。“贵人……”淳芊小心翼翼的叫声乍然在屋里响起,她擦擦眼泪,哽噎着问,“可查清楚了?”“都查清楚了,魏良媛每日用过午膳后外出是在六月二十九日这日开始的,一直到出事,这当中均是一日不落,不但如此,她每回行走的路线均不一样,但无一例外的都会在中途将跟着侍候的宫女撇下小半个时辰。七月初四出事那日,跟在她身边侍候的是宫女茉雪,与其他宫女一样,她也是在中途便被魏良媛寻了个理由打发走了。”“第一日,她是在月华楼附近将宫女翠羽支开的;第二日是在缈云斋;第三日在湘碧馆……”见苏沁琬起身往书案前走去,铺开宣纸,拿起笔架上的笔蘸蘸墨,淳芊缓缓地报出一个个地名,她每说一句,苏沁琬便根据记忆将她所说之处在纸上一一标记出来。望着纸上东一块西一块的名称,苏沁琬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陷入了沉思当中,六月二十九日……她记得自己是六月二十八那日到恒华殿寻魏娴,她仍记得当时的魏娴,脸上是激动欢喜的神情……想到此处,她心中一滞,细细盯着纸上那一个个的名字。月华楼、缈云斋、湘碧馆……她提着笔将这几处用线连起来……☆、第三章“淳芊,你们可记得这里面有什么地方?”她侧头问身边的淳芊。淳芊探头望望她所指之处,见方才几个名字已用线连了起来,苏沁琬手指指着的正是这几处包围着的空白处。她沉思片刻,努力回想,“里面有听雨阁、研菲阁,还有……”“临荷轩!”苏沁琬补充道。她每说一个地方,苏沁琬便在纸上相应位置添上,最后,她提着笔的手顿了顿,片刻后才又一笔一画在上面落下“采薇苑”三个字。采薇苑,是魏娴身死之处……她深呼口气,冷静地分析。魏娴与宫女分开的这几处,均离听雨阁、研菲阁及临荷轩不远,而采薇苑……与她撇下茉雪的沐夕居最接近,她猜测魏娴估计是去了什么地方回来寻茉雪,在途经采薇苑时出的事。至于她去了何处……若按她的想法,必是听雨阁、研菲阁与临荷轩中的一处。那三个地方因地处偏僻,平日少有人来往,便是有,也多是匆匆而过,若无特殊原因,她是不相信魏娴会日日往那边去的。苏沁琬来回抚着“采薇苑”那三个字,有些许出神,或许从她踏入大齐后廷那一刻开始,她便逃不开、躲不掉这宫里的种种纷扰是非,在宫中平安终老,看似一个很小很小,实际却是不易达到的愿望。魏娴的死,如同当头一棒,将她从得过且过的圈子里敲醒过来。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她不想任人鱼rou,也不愿自已有朝一日也如魏娴这般,死得无声无息。“贵人,魏良媛的死……是不是有什么内情?”淳芊见她沉默不语,惴惴不安地问。苏沁琬苦笑一声,却也不回答她,纵是知晓魏娴的死另有隐情又如何,她人微言轻,身边也只一个淳芊可用,又能做得了什么?只是,明知魏娴的死不简单却要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她也自问做不到。“苏贵人,淑仪娘娘有请!”正茫然间,门外小宫女果儿走了进来禀道。苏沁琬一怔,简淑仪主动让人来寻她,这可是自进宫以来的头一回。进宫这段日子,她虽不敢说对简淑仪有多了解,但却也清楚她是个诸事不理,深居简出的。虽并没多少圣宠,可因她曾孕育过皇长子,即便皇长子夭折了,可启元帝待她依然优厚。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