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
倒霉
1.倒霉 哈摩利吉醒来的时候，乌鸦穿过窄小的窗户，立在床头上，嘲笑道：“你睡过头了！大难临头了！没有好果了！倒大霉了！” 哈摩利吉随手扯过身侧的魔杖，朝着那聒噪的生物施展火焰魔法：“闭嘴。” 比火苗到达更快的速度，乌鸦弹开来，飞离房间，呕哑地狞笑：“蠢笨不堪！蠢笨不堪！” 火光只烧了瞬息，在床头留下焦褐色，哈摩利吉在那上面仿佛看到了皱巴巴的老脸，惹人生厌。 她拖着身体起来，因为心脏处的疼痛佝偻了一下，但她没有停下动作，她得在“大难临头”之前尽快到达。 十分不幸，到达阶梯教室的时候，拿莱已经站在讲台上了。哈摩利吉几乎在看到他的瞬间转身就走，但她快不过拿莱。 “你迟到了。”他说，数千万道目光朝着哈摩利吉的方向钉死。 “是的，我很抱歉，我……”然而她没有机会说完，那双碧绿的眼看也没看向她，拿莱道：“出去吧。” 哈摩利吉竟然在那瞬刻感到庆幸，随即为自己的想法感到难以置信。庆幸于她得到的惩戒如此轻，同时为自己这样低贱的想法感到恶心。 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拿莱的魔法史概论是最愚蠢的课程，枯燥得就像把你去拉磨一样，若不是为了取得中阶魔导师到头衔没人想听他讲话，当然还有一部分人冲着他堪比精灵的脸蛋来的。 心脏还是很痛，她的思绪顺着时间逆流而上，试图找出原因，记忆回到她苦命做魔法实验的晚上，替海伦娜做的，漂亮的海伦娜，富有的海伦娜，高傲的海伦娜——卑微的哈摩利吉。 她思绪停住，重新窝回床上，皱着眉头扒开衣服，然后呆愣住。 白金色的符文在她的胸前攀爬，但实际上它们没有任何变化，哈摩利吉无端地感觉它们是在动的，一种诡异的直觉。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符文，辨认了很久，有些地方好像是她学过的初级魔法符文，形状扭曲得更加繁复漂亮，但将它们拼在一起却完全不明白什么意思；另一些地方则是完全陌生的文字，哈摩利吉确认它们是一种文字，那种走势和笔画藏着规则，她不可窥见。 她很想找人帮忙看一看，但保不准会被那些变态的魔法使怎么样，关起来，又或是大肆宣扬她是魔鬼，她一点儿也不敢多加动作。她只能希冀图书馆里，她的希望只寄托在已死之人的智慧里。 但哈摩利吉没太多时间，她晚上还得去给海伦娜做实验，实验材料在昨晚的失败中毁掉了一半，海伦娜虽然富有，却与慷慨无关，要是她知道了，指定把这件事捅出去，又让她赔上成倍的价格。 哈摩利吉知道她必须努力，连轴运转，为了不再经受这一切而经受这一切，为了触碰她不被允许触碰的情绪而努力。 于是她忍着胸口的苦楚再次出门，前往魔法集市。 人潮涌动，她穿梭在人群里，在一个堆满龙鳞的小摊面前停下。 真是惊人，那么多的数量相当恐怖，即使那些鳞片只是幼龙的——比成年龙的鳞片小一半，要更加圆润一些，都是地道的真货。摊主从哪里找来那么多？若是财主，不可能就这样丢在一块布上面，四周竟然也没有人来找茬，更表明对方或许是战士、活了百年的魔法使。 视线越过龙鳞，她的目光被对方一头金发吸引，随即是白皙的脸，高挺的鼻。他是贵族。她将涌上来的恐惧压下去，开始问价。 “十银币一片。”萨珥各倚在椅背上，这头慵懒的雄狮随即打了个哈欠，金瞳底的暗红色随着他的眯眼消失，让他的美貌看起来不那么刺眼。 这简直从惊人变成了惊吓。 “只要十银币？”哈摩利吉不由得拿起一片龙鳞仔细揣摩，生怕这是他从自家的宝库里找出来的垃圾，磨成龙鳞的样子。 “嗯哼。”萨珥各这一天已经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了，根本没心情去回她，除了几个有钱的、识货的买了很多，剩下的都是像她这样根本不相信他的人。 哈摩利吉确信那是真的龙鳞，她用魔法探了探，是龙身上独有的天然防护魔法。 她掏掏兜，一金币还有八银币。但她觉得这么低价的龙鳞简直百年难遇。 “我身上的钱只够先买十片，你还会在这儿吗？我会回来的，能不能给我留二十片这样？” “我没法留，如果你快去快回的话也许可以。我卖完了就走，没卖完我会一直在这儿的。”萨珥各听见她要买，相当真挚地和她的眼睛对上。 他把手探进空气里面，凭空拿出个小布袋，一片一片地给她数龙鳞。 哈摩利吉甚至能听见他小声地数数。她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然后是很多眼，不仅漂亮得像是贵族，他还是个高阶魔法使。 “十。好了，给你。” 哈摩利吉相当厌憎肢体的接触，即使是他这样的美人。所以她用魔法将钱币送到对方手上，然后用魔法将布袋接过来。 萨珥各浑身的魔力在触碰到她的魔法瞬间像狮子炸了毛一样，但哈摩利吉根本没看见他的反应，她急着赶回去取钱。 魔力像是瞬间达到沸点的水升腾而起，像飓风席卷到他的全身，顺着血液，快感从心脏开始冲上大脑，那样迅速，那样愉悦。他身上有了极大的反应，燥热舔舐他的下体，抚摸他大脑的神经，既痛苦又欢快。 但还没等他来的及品尝那份愉悦，魔力又很快静默下来。 神啊，那是什么？ 萨珥各回过神来以后觉得是那个女孩用魔法捉弄他，等她回来，他得讨个说法。 但，他等了两天，哈摩利吉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