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一幕 逐日追风

    “我怎么……昨天……”

    少女扶着额头，艰难地坐起身。

    宿醉的感觉仍围绕着她，不肯离去。

    头好痛好晕，腹腔内亦不时卷起阵阵恶心。

    她昨天不会又做什么难以言喻的事了吧。

    依稀记得跟他去了宴会，教训了一个无赖，后面的事断断续续，很难记清。

    顷然，她面前映入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端着红茶，驾轻就熟地穿过桌椅，在她的身边坐下。

    “我昨天……？”

    少女微微低头，左手掩起半边脸。

    换心乌贼勾唇浅笑，带着几分恶意揶揄道：“阁下昨天还真是热情呢，抱着我不放手。”

    “哈？！”

    少女忍不住叫出声来，她的大脑嗡嗡作响，一时难以思考。

    什么？她抱着他？还不放手？

    她怎么完全没有这部分记忆？

    他真的没有在骗她吗？

    ……

    少女迟疑了片晌，此时的她丝毫没有察觉到他话语中的偷梁换柱。

    未几，她抬头望向他，一旁的他娇羞得宛如一个被人欺负了的小媳妇。

    什么！？

    她不会真的——

    少女摇了摇头，拼命甩掉脑中的胡思乱想。

    这个医生多半还在戏弄她。

    少女强装镇定地饮下杯中红茶后，便不再言语了。

    二人相视对坐了良晌，她还是第一次感觉静默是如此的难捱。

    然而身边人却依旧是一副满面春风的模样。

    见状，少女不禁叹了口气。

    她很清楚，他不过是故意要她难堪罢了。

    “少主。”

    黑衣侍从一手拿着盒子，很是恭敬。

    “放在那里吧。”

    少女抬眸，笑靥如花。

    侍从脸颊不由红了一瞬，而后退下了。

    “嗯哼哼?”

    少女开心地打开纸盒。

    今天她难得偷得半日闲，可以躺平摆烂，品尝刚送来的披萨。

    半晌，少女取出一块，正准备边看书边吃时，手中的披萨却忽然被人咬了一口。

    “嗯……”

    他轻轻嚼了嚼，似是在细细品味。

    少女看了看盒里剩下的那七块披萨，又看了看眼前这位光明正大偷吃的医生。

    “我手里的更香？”

    闻言，换心乌贼挑了挑眉，含笑不语。

    倏然，他轻声唤道：“阁下。”

    “嗯？”

    少女下意识地回过头，未料他俯身靠了过来，将她唇边所粘的酱料悉数舔净。

    而后，他笑着调侃道：“这里的更香，阁下。”

    这男人——

    少女舒了口气，她已经逐渐开始习惯他了。

    数分后，他右手托腮，神情少有的严肃道：“有件事我要告诉阁下。”

    “什么事？”

    少女又拿起一块披萨，有些不以为意。

    他将青龙会地盘遭人侵扰之事告知了她。

    少女似有若无的“哦”了一声，看起来十分平静。

    “我拒绝加班，我们吃完再去。”

    说罢，她将一块披萨塞到他手中。

    见她这副模样，他不由垂眸，低笑出声。

    少女皱了皱眉，似是对他的言行有所不满。

    但她嘴里已是塞得鼓鼓囊囊，此刻就是再说些什么，他也听不懂，她只得以夸张的神态来反抗。

    不曾想他竟读懂了她的肢体语言，装模作样地点头应和道：“是是，阁下。”

    这医生——

    少女指节攥得噼里啪啦直响。

    在剿灭其他人之前，她更想暴揍眼前人一顿。

    约摸两刻钟左右，二人准备出门，前往事发地点。

    “等等乌痪。”

    少女抬手，拦下身边正欲启动车子的换心乌贼。

    “怎么了？阁下。”

    他稍稍偏头，注视着她。

    是时，她缓缓吐出几个字。

    “我们开敞篷车去。”

    “遵命，阁下。”

    他颇为绅士地行了一礼，唇边笑容不减。

    总觉得今天会发生些非同寻常的事。

    少女边想边上了车。

    这一路上并没有什么异常，直至两人驶入百汇街口。

    车疾驰而过的声响划破了空寂，他们身后不知何时涌出了不可胜纪的车辆。

    深谙其道的她对于这些人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

    “又不知是哪路黑道雇佣的杀手。”

    少女抱胸，水色的眸中盈满了不屑。

    “阁下还真是抢手呢。”

    他故作失落，露出些许悲伤的神色。

    “哼，你不也一样。”

    少女不甘示弱道，随即弯下腰，在车内翻找了起来。

    须臾，她架起枪，不管三七二十一，冲着那些车扫射一通。

    那几辆车中有不少中弹倒下的人，弹壳叮叮咣咣地落了一地，与砰砰砰的机枪，混合着呼啸而过的风声，奏响了一曲狂乱的交响乐。

    少女左右躲闪，避开空中乱飞的子弹，那些人却仍是穷追不舍。

    “真有够难缠的。”

    她娴熟地更换弹夹，早知道就把加特林带来了，可是那东西实在是太沉了。

    “乌痪，再开快一点。”

    他脚下加重了些力道，唇边扬起一抹弧度。

    “坐稳了阁下。”

    车宛若流星般飞过天际，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流弹堪堪擦过他的额头和脸颊，亦在车身上留下数个弹孔，多人数的集火令少女有些疲于应付。

    “就这么想要我的命啊。”

    她俯下身，继续在车内寻找杀伤力更大的武器。

    俄顷，少女扯下拉环，将手雷丢了出去。

    乍时，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耳畔，一股热浪直冲云霄，疾驰中的他们竟也能感受得到那丝丝缕缕的灼热气流。

    烧焦的味道于空中弥漫开来，漫天的火光随风起舞，四下恍若白昼，明暗交织间，化作一副诡谲的图景。

    “像烟花一样炸开了呢。”

    少女笑着又扔出了几个手雷。

    那些车子急闪不过，已有不少人中了招。

    换心乌贼趁此机会，加速驶离了此地。

    “呼……”

    少女端着枪，转身坐了下来。

    现下的她已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褐色的发丝也因汗液而黏到了一起。

    那狼狈的样子着实让身旁的他忍俊不禁。

    少女抿了抿唇，本想再说些什么，可到最后也没能开口。

    一小时后，两人到达了目的地。

    还好他提前布置好了一切，轻松歼灭了这伙亡命之徒，不然被迫战斗的她可能会更像山林里走出的野人。

    不过在青龙会的这些人看来，他们的少主大概是个无坚不摧的怪物。

    深夜，两个身影于灯光下若隐若现。

    “嘶……”

    少女额头已然渗出了点点汗滴。

    明明当时还没什么感觉，此时的左颊却像火烧一般痛。

    “伤口经过消毒和包扎之后，还需要注意不要让它再次裂开。”

    他和蔼的微笑让她感到一丝似曾相识。

    以前是不是也有过同样的对话？

    少女抬起胳膊，望着那上面的绷带出神。

    这个蝴蝶结到底是他的恶趣味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