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弟弟是脏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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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阴云密布的下午,你以一种极为狼狈的姿态诞生了,卑劣地从母亲的身下挤出,浑身满布羊水与凝固的血块。 在几分钟后,你的弟弟被从另一个剖开的通道抱了出来,称重包裹以后放在你身边。 手术室里心电监护仪发出尖锐的警报,夹杂着你们初生的啼哭,医生护士们神色凝重,吸满血的纱布块摆满了四个托盘。 两个生命的诞生由一个生命的逝去换来,似乎是笔划算的交易。一道黑洞洞的裂隙安置在母体的小腹,那是你们来的通道,也是她通向死亡的通道。 但你们对周遭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作为婴儿的你们视力很弱,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这一切罪恶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你们被护士抱了出去,给生父看了一眼。那个男人并没有对妻子逝去的悲伤,也没有孩子出生的喜悦,只是在发现双生子后蹙眉低声道了一句“晦气”,把先前准备的名字拆分成两个。 你叫降谷霖,而你的弟弟叫降谷零。 你们共享同一个名字,是最为密不可分的双生子。 护士把你们抱走了。 ……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你们几乎不见面。但好在你们的生父还需要顾忌他的名声,衣食不会短了你们,也请了保姆在照顾。 ——你不在乎这一切。 你只在乎你的弟弟。 这个小家伙一直在你身边,你们在一个温巢里熟睡,当你第一次生出【想要探索周围】的想法时,你看到了你弟弟。 毛绒绒的金色的发丝,婴儿幼嫩的肌肤皮肤,像只小猫崽子一样依偎在你身边的弟弟。 你的心中生出了莫名的情感,就好像你们只是分为两半的同一个体,心脏一齐跳动呼吸一齐进行,你就是他,他就是你。 你应当像爱自己一样爱他。 你开智很早,降谷零在地上乱爬的时候,你就已经倚在书架边翻看书籍了。 现在你还看不懂字,但上面那些玄妙的符号给了你更直观的情绪感受,你时而入迷时而愤怒时而恐惧。 如果你再大一点,就会意识到这些书的不一般,勉强用线装本维持形体的它们危险至极。 …… 这堆书是降谷零乱爬的时候从母亲床下翻出来的,被砸到小腿的降谷零嚎啕大哭,你耐着性子爬了过去,把这小小的一团抄进自己怀里。 “零,零。” 那时的你就会说一个字,是你弟弟的名字。你无措地将自己的脸贴上他的脸,似乎是得到安慰,他的哭泣停下了。 啵。 他亲了你一口,湿漉漉热乎乎的,带着小孩子高体温与高含水量的吻。 你面无表情地将他推开,用袖子揩去脸上与口水一起残留的鼻涕泡。 好在他的腿没事,连淤青都没有。 那为什么要哭? 小小的你想不明白,总不能是为了博取关注吧? …… 降谷零在后面的那段时间变得很躁动,他的爬行范围从地面延展到各种柜子上,你期待保姆能够出面制止这种行为,但她只是利索地给你们喂奶换纸尿裤,把你俩往床上一放,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开始怀疑你弟弟有多动症了,他一刻不停地爬行着,从地毯爬到沙发,有时还非要爬到你身上飞龙骑脸。 你忍无可忍地把他扒拉下来,这小子傻乎乎地笑着,用那不知道接触过多少灰尘与细菌的手大方地给了你一个拥抱。又在你生气之前,突然奶声奶气地发出一声“jiejie”。 弟弟有什么错呢?他只是喜欢你。 无奈地看着自己衣服上的黑手印,你用不太有力的臂弯将他困在你怀里。 这下他不能乱爬了。 …… 你们的父亲是一个追名逐利的政客,有一位异族妻子在这个排外的国度无疑会成为他政坛上的污点,但他必然从这场没有爱情的结合中汲取了足够的利益。 他得到了什么? 你现在还不知道。 家里有一扇上锁的门,这种不被允许进入的存在,对降谷零这种探索欲强到路过的狗都要揪一把尾巴的三岁小孩来说,实在太煎熬了。 他已经会说一些简短的句子了,正是鸡嫌狗憎的年纪,天天在你耳边“jiejie看这个”“jiejie我饿了”,你感觉自己的看书大业遭到了毁灭性打击。 降谷零耗不完的精力全都用来折磨你了,你很希望能有个什么玩意能把他吸引出去,让他在外面跑跳爬,筋疲力尽了再回家安安静静睡觉,就像遛狗那样。 同时你还担心自己的弟弟是个小傻子。 他刚刚把自己摔进了不知道从哪个旮旯翻出来的箱子里,在里面折腾半天也没爬出来。你一直没听到动静有些担心,过去一看发现这小子似乎很享受处于密闭环境的安全感,正在里面吃手手。 那手到处摸,不知道有多脏。 看到你,他紫灰色的、好像幼犬一般的眼睛噌一下就亮了。 “jiejie……抱抱!” jiejie不想抱你。 …… 最终还是把这脏兮兮的小狗抱出来了。 他手里攥着什么东西,亮晶晶的,像献宝一样将那东西推给你。 “jiejie。” 那是一把造型诡异的钥匙,两条蛇交媾的浮雕缠绕在把手上,底部有一个残缺的苹果。 你本能地感到了危险。 于是你将那把钥匙收走,藏到了以降谷零目前的能力绝对够不到的地方。 降谷零紫灰色的下垂眼湿漉漉地看着你,充满了失落,嘴巴一撅,下一秒直接哭了出来。 晶莹的泪水沿着孩童细腻的皮肤滑落,降谷零的眼泪仿佛不竭的泉水,把你淹没了。 你把你的弟弟弄哭了。 你无奈地将他搂进怀里,这小子理所当然地把他的眼泪一点不落地揩在你的衣服上,你半拖半抱地将他弄到镜子前,指着里面哭泣的黑皮猴子,“丑。” 你弟弟不哭了,他把泪水全憋了回去,眼中满是倔强,一张黑脸被憋成了黑红脸。 他现在看上去又像一只委屈的小暹罗猫。 你努力回想着自己在看那些不明书籍时领悟到的东西,对他比比划划,“哭······弱,会被杀。” 他大概还不能理解【杀】是什么意思,睁着一双清澈而愚蠢的眼睛看着你。 “被杀······就会死,mama······就死了。” 他仍旧一脸懵懂,像他这个岁数的孩子,也不会理解【死】的意义。 你骤然意识到,原来你才是那个异种。 什么热乎乎的东西侵蚀着你的眼眶,你的视线模糊了,你感到孤独与悲伤,但你还没学会该怎样用言语去表达它们。 你只觉得自己很难受,比刚才的降谷零还要难受,你也哭了。 哭得很伤心,降谷零一边说着“丑”,一边爬到你身上,用舌头舔走了你的眼泪。 他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狗,用温暖的体温、湿乎乎的舌头、天真的眼睛,将你的痛苦赶走了。 你爱你的弟弟,真的很爱他。 ———— 虽然你不怎么在家里见到你的生父,今天还是在餐桌上与他见面了。 你和降谷零四岁了,但几乎没怎么出过门,也很少和人交流,语言能力差得要命。他盯了你们很久,久到桌上的牛排都放凉了,你能感觉到那种令人不悦的、评估物件价值的目光在你和降谷零之间扫荡。 “我给你们请一个家庭教师,你们好好学,两年后进入小学的时候不要让我失望。” 用祈使句做出这样的命令,他让保姆将牛排又加热了一遍,大概是口感欠佳,他吃的时候一直皱着眉,刀叉在餐盘划出轻微但尖锐的声响。 早在之前,降谷零就已经在餐桌下偷偷抓住了你的手,你轻轻拍打以示抚慰,他的情绪又放松不少。 那个男人终于走了,隔天戴着银丝边眼镜、一脸严肃的中年女人就住进了你们家。 神崎知慧。 虽然是那个男人请来的家庭教师,但你还算喜欢她,她不说废话、也没有试图侵入你的私人领域。 你更喜欢她带来的知识。 她让你们识字,教会你们如何体面地说话,又将一个更加广阔、更加斑斓多彩的世界带到你们面前。 在降谷零兴奋谈论着机车、枪支、网球,这些小男孩和觉得酷的东西时,你催着神崎知慧告诉你更多秘闻。 关于隐秘历史中鬼祟的真相,食尸鬼的传闻,射杀欧多克西亚皇后的羽箭,被林地抗拒的月光…… 或许是你母亲留下的书带给你的影响,又或许你生来在这方面有天赋,渐渐的,神崎知慧的知识面已经不足以应对你走向偏路的求知欲了,她觉得你是个怪孩子,却并不讨厌你。 你发现你看过的那些书并非由日语写就,与你和降谷零正一起学习的英语仅有些许相似,退而求其次,你提出了学习拉丁语的请求。 你们的生父舍得给钱,也不在乎你们到底学了些什么,他只在乎你们会不会给他丢脸。 借由神崎知慧的关系,你成功地多了一位教授小语种的老师。 天宫院津人,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不仅熟悉古代西方史,精通拉丁语,还会希腊语、阿拉伯语……在你眼中他是一座待发掘的宝库,而在降谷零眼中,他是一个性格阴晴不定、神神叨叨的怪老头。 你听课的时候降谷零也会跟在旁边学,但你知道他在走神,他的目光被更多鲜艳的事物吸引了——他追逐过窗外的蝴蝶、摆弄过手枪模型、喜欢跌宕起伏的警探故事。 他是个生活在阳光下的孩子,喜欢正常孩子会喜欢的东西,而你是浩瀚史籍中一只阴暗的蠕虫……你和天宫院津人的关系已经快紧密到他要收你这个小学都没上的家伙做关门弟子了。 神崎知慧教了你们两年,降谷零是她的得意门生,你才发现他是个聪明家伙,从光的原理到音律构成,他掌握的知识面比你广多了。 在发现自己比过你后,你弟弟会洋洋得意地把他的成绩单收进铁盒子,嘴角根本压不住。不过发现你没对他做出反应后,又会哒哒哒地跑过来装作成熟大人摸摸你的脑袋,让你不要难过。 你根本不难过。 或着说,那张你考个勉勉强强的试卷上根本没有你在意的东西,你的心已经飘向了幼发拉底河的文明消亡、亚历山大东征时诡异的撤军…… 但在那之前,你们快上小学了。 ———— 神崎知慧离开了,你们不知道她会去哪里,或许接着给有钱有势家庭的小孩当家教也说不定。 但天宫院津人与你建立了极为紧密的联系,在他回到所教书的大学后,与你保持着一周一封的书信往来,你隐约得知他被你影响,也开始研究一些神秘学内容。 六岁是学习语言的时期,你对于这方面又极为积极,你的语言学进步很快。 保姆在忙着收拾东西,你们明天会被送去提前联系好的小学,理所当然地,你们的父亲不会来。 你弟弟在玩他的手枪模型,他把那堆零件拆了又拼拼了又拆,发出叮叮当当的噪音。偶尔,他会特别幼稚地把手枪别在腰上,然后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你身前,把你假想成需要掩护撤退的普通民众,装模作样地抽出枪对着空气射击。再回头,一副守护者姿态地让你快跑。 真情实意地投入没能吸引你半点注意,你像死了一样瘫在沙发上,翻看着一本讲述中世纪欧洲女巫历史的原文书。 对现在的你来说完全读懂内容有点难,你虽然姿势放荡不羁,实际上相当聚精会神。 因此当你注意到降谷零已经很长时间没搞出点动静的时候,已经晚了。 …… 那扇永远闭锁的门上插着钥匙,钥匙的身上雕着两条蛇交媾的图案,底部有一个残缺的苹果,是你很久之前藏起来的那把。 你快忘记这把钥匙了,你本不该这样,这都是你的错,但三岁的小孩记事没那么清楚,即使你开智很早。 你的手在发抖,你的腿也在抖,你摸上门把手时,冰冷沉重的手感让你心底跟着一凉。 那扇门被你一推就开,第一眼入目的是你生死不明、不省人事地倒在地板上的弟弟,你用尽全身力气没有让自己发出尖叫,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这间充斥着不安气息的诡异房间。 地板上用红色的什么东西画着繁复的法阵,那些宛如爬虫一般的文字在你脑中留下尖锐的刺痛,像有椎子在往你的脑缝中凿。你的眼前也跟着蒙上一层血色,而你弟弟躺在法阵的中央,失去了呼吸。 你艰难地控制眼球转动,你发现本该是窗户的地方被砖块与泥灰封死了,四周的墙上画着不祥的符文。 在一阵战栗中,你突然发现这些符文中有你眼熟的部分,母亲留下的书中有相关的记载。 恐惧从你的骨髓中渗出,你的口中满是铁锈味,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紧咬的牙关出血了,你的后背被冷汗浸透,你几乎要昏厥过去—— 但你还不能放任自己逃避,你必须救你弟弟。 …… 你绝望而近乎疯狂地跪趴在地上,对着书籍翻找与符文相似的文字。 这个家里没有任何人能帮助你,也没有任何人会帮助你:长年不在家的父亲不会,只完成本分工作的佣人不会,已经死去的母亲也不会。 唯一的希望你母亲留下的书里,它们有些是用希腊语写就,有些是用阿拉伯语,还有些是你看不懂,甚至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多少人掌握的古老文字。 很幸运,你找到了记载着这个法阵的书篇。 很不幸,上面的文字是你未曾学过的。 知识就在眼前,却与你隔着一道名为语言的深堑,你急得满头是汗,手指无助地抠着衣角。 说到底你只是个六岁的孩子。 ……你不想失去你的弟弟,你不能失去你的弟弟。 于是—— 【你投入了全部的理性】 像回到了意识刚刚萌芽的时期,你用本能去探索这个世界,你摸到的第一个事物是你的弟弟,你看过的第一个文字是那本古旧的书。 那时你看不懂字,你是怎么理解书中的内容的? 【你投入了全部的激情】 那些晦涩的图案与符号开始在你眼前飘动,像棉絮被一只粗暴的手塞进颅腔,你痛得眼前发黑晕眩不已,胀得脑袋快要裂开,眼珠从眼眶中挤出—— 【你投入了全部的健康】 你无力地趴在冰冷的地面,喘着粗气,带起的灰尘让你不住呛咳。 鲜血从你的鼻腔流出,从你的眼眶流出,从你的嘴角流出。 【但你已经理解了它】 历史上那些钻研此道的学者若是知道了你的机遇,或许会嫉妒到发狂。 在短暂而狂乱的昏厥中,你一瞥漫宿之景。 地上的法阵是一个通过祭献生命力来换取事业运的仪式残留,你能看出事业运流向了你的生父,而有人曾经在这里付出过惨重的代价。 现在这个人是你弟弟。 …… 你用自己的血擦去了地上的部分阵法,反正它们涌个不停,你同样用自己的血画出新的部分,熟练到像有某种存在在cao纵你的身体。 现在它被逆转了,失去的生命力在缓缓流回降谷零的身体,而你父亲那些的事业运也渐渐被抽回。 仪式的过程会有损耗,性质大抵类似于政府征税。 降谷零的生命力没能全部返还,可他已经恢复了心跳,也重新有了体温,而那个男人的事业运则消褪更多,你现在顾不上这些了,你疲惫地将你弟弟背出房间,将他放到你们共同的床上。 你回到诡异的房间尽力扫除了一些你们留下的痕迹,又将那把钥匙狠狠扔进了家附近的河里。 它是苹果,是蛇,是不幸与灾厄。 河水将它卷走了。 天边泛红,新一日即将到来。 你这时候才有空对着镜子仔细擦掉脸上的血。 镜中金发紫眼的女孩对你微笑。 你再也回不去了,太阳照常升起,它不会放过你。 ———— 降谷零什么也不记得,他或许睡了极为疲惫的一觉,但还是活蹦乱跳地起床了。 他坐在餐桌边吃着传统日式早餐,撅嘴说着眼前黑蒙、路都看不清的你又睡懒觉。可看到你泛白的嘴唇,他略有担忧。 “难道是因为第一天上学太兴奋了,没睡好?” 你没有力气去反驳他,你的身体还有隐痛残留,是你曾完整踏入那个世界的证明,但当他弯着那双紫灰色下垂眼,对你露出小狗一般可爱的笑容时。 你知道一切都值得。 ———— 小学没什么好玩的,你一点不喜欢。 你和降谷零没分到一个班,周围的同学们总是叽叽喳喳吵个不停,但从不和你说话,你知道他们在隐隐地排斥你。 你第一次和降谷零以外的同龄人相处,你发现你和他们长的不一样。 你曾与神崎知慧讨论过关于肤色、关于混血的话题,你与降谷零都有着蜜色的肌肤、金色的头发。 从肤色上看,你们符合棕色人种的规律,母亲或许是澳大利亚人种,但你们的五官立体、鼻子并不宽塌,可能是混血所致。 你从那些书籍推断你母亲的来历与英国有关,或许只是祖辈曾经生活过,但不论如何——在这个大部分人都是黄肤黑发的东亚岛国,你们是异类。 孩子是天真无知又极为残忍的,这个民族与生俱来的排外意识让你很不受欢迎。 你没做错什么,你只是坐在角落看着你那些古怪的书,你没打扰任何人。 他们叫你怪胎,说你是阴沟里的老鼠,你快被他们生动的比喻逗笑了。 老师们不管这些,自顾自教着国文、数学、自然科学…… 在其中你最喜欢历史和绘画,你试图把你瑰丽而可怖的梦复原在画作上,尽管笔触幼稚,它们所呈现的情绪感染力极强,每个看到的人都会不自觉地发抖。 艺术老师说你有天马行空般的想象力,可你知道他害怕你,他为你的画感到恐惧。 可他又似乎为自己的恐惧而痴迷,他变得越来越热情,倾尽全力地教授你绘画,只是想看到你更多的作品。 你的同学也害怕你,不愿意承认这一点,恼羞成怒的他们,顺理成章地对你展开了霸凌。 最开始只是语言上的挑衅,那于你无足轻重,他们在你的书桌上涂画、往你的桌洞里塞死掉的蟾蜍,你丝毫不为所动。 但他们不该踩脏你的笔记本。 那时你正在对一本讲述蜈蚣在历史感官中爬行的希腊语原著进行翻译,而那作威作福的霸凌者一脚踩掉了你两天的工作量。 你面无表情地从书桌里取出那只带着汁液的死蟾蜍,在所有人……在所有等着听你尖叫的霸凌者、高高挂起的旁观者、怯懦的班长,在他们这些人的注视下,将滑不溜秋的动物尸体塞进了那混蛋的嘴里。 随后迫使他咽下。 他哭得真丑陋,眼泪鼻涕失控地糊成粘稠的一团,抠着自己的嗓子眼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耐心蹲下身,你抓起他的头发,叫他不得不抬头看你。 接着,你彬彬有礼地对他说,“别想着告诉家长和老师,我知道哪有新鲜的蝌蚪,也能搞到更大的蟾蜍,如果你告诉他们,我不介意先一步让你品尝鲜味……你知道我会的。” 到底只是小学生。 你兴致缺缺地松手,任由他如同秤砣一样砸到地面,摊成恶心的rou饼。 从此,再也没人来惹你。 再也没人敢和你说话了。 ———— 即使不在一个班,你还是会在校门口等你弟弟放学一起回家,而有时是他等你。 这天,因为看书的缘故你迟到了一会,当你看到降谷零的时候,他显得异常狼狈。 降谷零的裤子皱巴巴的,衣服上沾了污渍,头发也湿漉漉的身上一股咸腥味。你靠近他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靠近了一条海鱼。 “好臭。” 板着一张脸的小孩在听到你的嫌弃发言后露出了受伤的表情。他这会自尊心强了,倒是不愿意在你面前哭鼻子,因为你会嘲笑他哭得像只猴。 还是那种皮肤黝黑长相轻浮的金叶猴。 你又问他,“你被同学欺负了?” 说来也是,既然你会因为异质的外貌遭遇校园霸凌,降谷零又为什么不会呢? 你早应该想到的。 他撇嘴摇了摇脑袋,带着婴儿肥的脸颊显得他故作成熟的表情特别可爱,“没有,我自己不小心摔了。” “不小心摔进粪坑里了?” 金发的小家伙凶巴巴地瞪了你一眼,“就是摔倒的时候打翻了拖地的水桶!” 姐弟间微妙的心灵感应让你知道他心中的委屈,再说下去他好像要憋不住哭出来了。 你的弟弟在外面受欺负了。 这让你很生气。 但他不愿意再提及这件事,于是你轻轻揉了揉那个金色的小脑袋,“回家吧。” 噫,一手水,是脏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