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哥
身上没有一处不痛，头也痛得发胀，他这是已经到地府了吗，怎么死了也这样痛，江笙不解地想。 他睁开眼睛，看到灰白的天花板，地府也有这样的建筑吗？他迷迷糊糊地想。 “老大，他醒了！” 一道女声在耳边炸响，江笙身体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他转了转头，看到地上坐着的六七个人。 还有一个正蹲在他旁边，正是把他吓了一跳的小姑娘。 江笙忍着一身的疼痛坐起身，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终于确定这不是地府，他也还没死。 视线绕到不远处的一个背影上，那人扎着半长的高马尾，背对着他，手里不知道磨着什么东西，发出沉闷的金属声。 江笙盯着她看了许久，那人才转过头来，她站起来走到他前面，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手里扔下一把刚刚磨好的匕首。 “拿着防身，别指望我们保护你。” 江笙想叫她的名字，又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俩认识，嘴唇开开合合好几次，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程舒寒欣赏着他脸上忐忑不安的神情，唇角一勾，问道：“怎么，不认识我了吗？哥哥。” 听到这个称呼，其他人纷纷转过头看着两人。又想起队长的家庭情况，瞬间了然，这怕就是老大那个只见过两三次面的便宜哥哥。又都把头转了回去。 程舒寒是江笙继母的女儿，两人同一天出生，不过江笙是早上生的，程舒寒是晚上生的。 程舒寒很少叫他哥哥，江笙没想到程舒寒不在意暴露两人的关系，慌不择路忍痛站起身来，“没有，我只是……只是以为你会不愿意……” 他看着自己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孩，“小寒，你分化成了alpha。” 程舒寒个子本来就高，没分化之前就有176，分化之后更是往上窜了一截，长到了185，比182的江笙还要高上一点。分化成alpha的人类在身形和身体素质上都会有很大的提升。 这是江笙一年以来最开心的瞬间，分化成alpha就不用害怕跟他一样的遭遇了。 程舒寒点了点头，找了处水源把人洗干净后她找了件自己的衣服给江笙套上，他太瘦了，上衣显得空荡荡地，连锁骨上的斑驳吻痕和青紫都遮不住。 眼睛扫过omega露在外面的布满种种痕迹的皮肤，“你分化成了omega。”程舒寒盯着他皮肤上的伤痕明知故问道：“赵辰没有好好照顾你吗？” 她如愿看到面前男人身子一僵，脸色变得煞白，本来她应该开心的，戳仇人儿子的心窝子难道不应该感到开心吗，可她分明觉察到心里有一丝不明不白的情绪明晃晃地暗示她，她自责且懊悔。 这让她有些烦躁，这样怎么对得起被赵辰拉扯过去当护盾被丧尸撕咬的母亲。 母亲当时那种无助又震惊的神情仿佛已经烙印在她的精神力上，天知道她用精神力探查敌人记忆时看到母亲的皮rou被一块块撕咬下来最后变成丧尸时有多么后悔没有早一点赶回去救她，没有早一点看破赵辰这个伪君子的一直以来的演戏。 男人颤抖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回，江笙扯着嘴角僵硬地回道：“半年前我就没见过他了。” 他甚至不想叫他一声爸。 程舒寒皱了皱眉，半年前，离丧尸爆发还有四个月，赵辰那么疼爱这个儿子，怎么会在病毒还没有爆发情况下连续四个月不见他？ 突然之间，程舒寒思绪顿了一下，和母亲的恩爱可以演出来，对儿子的宠爱呢？会不会也是演出来的。 “慕飞，过来治好他。” 沈慕飞是个年轻男人，长得有些凶，他走过去把手搭在江笙肩上施展治愈系异能，掌下的肩膀瞬间抖了一下。 程舒寒捕捉到那一瞬间的颤抖，皱起眉，怎么这么容易受惊？ 在治愈系异能的作用下，江笙身上的痕迹很快散了个干净，他颔首朝沈慕飞道了一声谢。 休整的差不多，前面是一条大路，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队伍里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施展异能，屋里出现一辆汽车。 江笙也不是什么都不懂，被刀疤脸男人带着逃亡的路上他见过许多异能者，这应该是囤货异能，在资源短缺的末世是被无数人觊觎的能力。 “上车。” 程舒寒一声令下，小队人员迅速有序地上了车，她朝后看了一眼，江笙还在原地站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像一只目送主人出门工作的猫。 被他的目光注视地有些心烦，程舒寒不满地啧了一声，扯着他的手臂把人塞上车坐进后排，“磨蹭什么，跟着我就得听我的命令。” “好的，我记住了。”男人语气里带着明显的雀跃。 程舒寒被他说的心烦，跟前排的沈慕飞换了个位置。 江笙的嘴角又耷拉下来，又被讨厌了吗？他有些想哭，明明分化以前他也没有这么矫情。 车子开到了一栋废弃的房屋前，应该是某个富商买在郊外的别墅。郊区没什么人，路上的尸体和丧尸都很少，就算有，沿路过来也被小队杀得差不多了。 程舒寒让戴秀泽把汽车收进囤货空间，又嘱咐许佩佩和孙小阳守在别墅外面，领着一行人走了进去。 江笙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他走的有些不稳，在刀疤脸那里待了一年，不知道被强制发情了多少次，他的发情期已经完全紊乱了，他有些绝望地想，又要来了吗？ 他甚至想剜掉后颈的腺体，这样他就不用发情了，小寒她们走的时候也不会因为不方便带着一个发情的omega而丢下他。他可耻地想着。 程舒寒一进入别墅就感觉到男人的情绪不太对劲，便多分出了一丝目光观察江笙。 谁知她一个不注意男人竟然想自残，程舒寒大步走过去夺过江笙手里的匕首，这还是她给他磨的刀。 程舒寒简直要被他的自残行为气笑，哪怕再愚钝的人都知道腺体不能受伤，这人竟然还想用刀扎腺体，真要扎下去了，就算有沈慕飞在，也不一定能保下他的命。omega的腺体本就比alpha的更加脆弱敏感，更何况他的身体素质现在简直连一只猫都比不上。 “我救了你，你的命就由我说了算，刀没收了。” 江笙盯着空空如也的手心，听见女人冷地能掉冰渣子的声音，他想，这才是她，这才是那个讨厌他不愿叫他哥哥的程舒寒。 江笙没注意到在他情绪起伏下，空气中多了一丝浅淡的花香，其他人没有注意，但程舒寒闻到了，不知道是因为离得近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你发情期到了？”她抓着男人的手臂诘问到。 “啊？”江笙抬头看她，怯懦道：“好、好像是。” 眼见空气里的铃兰花香越来越明显，就连其他人也察觉到不对劲。 林月登的一下反应过来，问看向屋里除她之外的唯一一个omega，“老大，他发情了！” 程舒寒捏了捏眉心，后颈不断溢出信息素的男人此刻连站都站不稳，整个人软倒在她身上，赋予清甜的铃兰香简直快要把她的信息素也勾出来来了。 她掐着江笙的肩膀，厉声道：“把你的信息素收起来！” 本来就在发情期，江笙的腺体更是在被无数次粗暴的临时标记后丧失了基本功能——他不能控制信息素的释放和回收。 刀疤脸那群人不会终身标记他，omega被终身标记后无法再被其他人标记，他们可舍不得这样一个专门用来缓解欲望的omega失去最主要的作用。 江笙的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了，他仿佛闻到一股清凉的薄荷香，缓解了他浑身的燥热，无意识地贴在程舒寒身上，脑袋甚至越过她的肩膀朝她的后颈伸去。 程舒寒低声骂一句，让其他人都退到别墅外面把门关好，这才有空处理怀里的人。 满屋子的铃兰香简直要把她腌入味儿了，程舒寒把人放在地上，走到堆放背包的地方抽出两管alpha专用抑制剂打进胳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