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回家

    天气不大好，雨下了一天，一滴滴地落，好像累了，没什么气力。

    江重意在公园荡秋千，她的脚尖不时点地。荡起自己后，江重意绷直腿，让秋千载着自己前后飞。

    头发没有飞。

    江重意已经在公园待了很久，没有撑伞，她淋雨走来。到公园的时候，人的身上就已经湿透了。

    头发太重了，飞不起来，只能贴在江重意的脸上、肩上与后背。

    不过江重意不介意，她挺开心的，她好像很久没有听过大自然的声音了。

    雨中的青草少了朦朦的味，更多的雨的清新。闷暗的天也叫江重意喜欢，所有事物都被漂成暗青，咿呀着抵抗雨滴的拍打。

    公园里只有她，江重意不用担心形象，不用担心被当成疯子，只用担心被褚向文找到，仅此而已。

    她想，这种天气适合写信，在粗糙的信纸上，用细长的羽毛笔，沾墨写下。

    背景音乐就是雨声和笔与信摩擦的噪音，伴着它，回忆幽幽。

    江重意想，写信的时候，时间会又快，又慢。

    手抓在铁链上，被动僵了。身体也是冰冷的。江重意不再点脚推秋千荡起。

    秋千渐渐停下，江重意的脚轻松碰地。

    江重意听到了身后有人：走在湿漉的草地上，一踩一抬都溅起水花，撑着伞，雨敲在伞上，声音像是手掌打在江重意的屁股上的声音。

    江重意知道来的是谁，耷拉下嘴角。

    不过半分钟，江重意淋不到雨了，雨被伞挡住。

    “回家吧。”褚向文说。

    他刚下班回到家，见客厅没人，几声唤名，没人应，淡然地打开一间又一间的房门。

    花了两分钟，没有找到人。

    他有些忧地看窗外的雨，眼前一晃而过楼下的草坪。褚向文想到了不远处的公园，于是拿伞出门。

    在公园，果然见到了薄衣湿身的江重意，她在悠然地荡着秋千，褚向文看她笑着，便不去打扰，在她的身后等她。

    江重意停下来了，他也就上前了。

    快晚上七点，距他下班到家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带来的饭应该凉了。

    不过，他想，他们终于能回家了。

    他垂头看江重意，等她的应答。

    江重意仰头看他，也看漆黑的伞。

    “好啊。”她弯起嘴角，说。

    褚向文也笑。

    江重意站起，褚向文绕过秋千，去牵江重意的手。

    “这么凉。”

    他放开手，单手脱西装外套，换了只手拿伞，脱下外套后把外套抛上曲起的臂弯，换回了原来的手拿伞。曲起的手臂顺势垂下，捞起下落的外套，拎起抖了抖，披在江重意的身上。

    “小心感冒了，明天咖啡店要开业了，都做了那么多宣传，你说的，不能耽误了。”褚向文绕过江重意的脖子，拉近外套扣子间隔的距离，“回去洗个澡，我去热饭菜，明天阿姨也来了，能吃新鲜的饭菜了。”

    伞倾向江重意，褚向文的半个肩膀在淋雨。但江重意还是淋到了雨，她往褚向文的怀里缩。

    褚向文捏住她的肩头，往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