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春梦
1.春梦
“娘娘,求你疼我。” 陈景身着深红官服,衣冠楚楚,跪在李宣寐脚边。他低敛眸子,修长白皙的手指小心地握住她的袖袍,缓缓向上抬起,看向她的那一眼,带着恰到好处的不堪、屈辱与羞怯,以及下一秒就要露馅的欲色。 李宣寐承认,她情动了。 “你这是做什么。”她放下奏章,笑说。 “微臣求皇后娘娘怜惜。” 陈景直直地看着她,依旧是做小伏低的低姿态。不安分的手却已经从裙底慢慢向上探。隔着轻薄柔软的里衣。李宣寐能清楚地感觉到那若即若离的触感,逐渐向上。看着他慢慢起身,慢慢靠近,她呼吸乱了。 “本宫与陛下情深意重,岂容你作祟。”最后一刻,李宣寐头一偏,避开了。 陈景温热的呼吸吹拂过她的唇角,像是燎原的春火,勾得人心痒。他身上近似沉香与苏合香混合的香气与他的温度,带着不容拒绝的温和。 “有多情深意重?” 陈景的手指托扶着她的脸,稍一用力,向上抬。宛如扶起一枝低垂的海棠花。 “同心合意,生死无二。” 李宣寐的手虚抵在他的肩头,身子因陈景凶狠的亲吻不住向后躲。 “初见是在什么时候?” “呃…秋天?” “你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五年、四年前?”李宣寐选择了一个答案,坚定地点点头,“四年前的秋天。” 是六年前的春分。 “你完蛋了。”陈景沉着脸。 “四年前的秋天。是我第一次对你动心的时间。”李宣寐搂住他的脖子,笑眯眯地看着他。 “真的假的?”陈景眸子早已被笑意染透,只是仍旧不愿放过她。 “当然是真的。”李宣寐凑到他耳边低语,指尖滑过后脊,“第一次看见陛下穿这身官服,你我视线交汇的三秒,我已经想好要如何厮守一生了。” “真的假的。”陈景根本压不住笑。得意又欣喜。 …… “殿下!!” 刘良尖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李宣寐的身影消失不见。只是个梦… 没来得及怅然。 “陛下急召轻殿下前往御书房议事。崇文馆学士贺知微和李宣寐姑娘在等候了。” “李宣寐…” 陈景眨了眨眼睛,后背的薄汗经由初秋的风一吹,将梦中的热吹散。没来由的,他笑了笑。 “我穿官服去面圣。” 温都从夏到秋仿佛就是一晚的功夫。李宣寐防备不及着了凉,人都烧糊涂了。 陈景到时,她被虚搂着,贺知微用冰帕子扶着她的额头。即使没有直接肢体接触,也好像是依偎。她正翻阅着一本小册子,眉头微蹙,听到脚步声后抬起头,眸光一瞬清清楚楚闪过惊艳之色。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穿官服。 视线交汇的那三秒,好像世界周遭都不存在了。 “眼睛要掉下来啦。”贺知微将手帕放回侍女捧着的银盆里。与李宣寐一同行礼。 “太平会的内线传了消息。”李宣寐将手中的册子交给陈景,说话的声音要比寻常含糊许多,懒懒的,“要趁着收复幸州时异动。” “陛下如今在和东宫敲定战事的具体时间和部署。恐怕我们要在面圣前先确定起码一个可行的计划。”贺知微说。 “你怎么看?”陈景看着李宣寐。 李宣寐很意外,思考片刻说,语调轻缓地说:“李家的唯一要求就是追回被逆党夺去的财产,将叛徒姜志在长平公然处决,杀鸡儆猴。李家会全力配合朝廷的追捕和调查。” “殿下。依微臣之见,此时应速战速决,将太平会先打散。此时一网打尽自不可能,却能保证不会对幸州战事造成任何不当影响。这是最关键的。” 李宣寐敛眸,安静立在他身旁,眉头微挑,明显并不赞成。却不反对。 “你也这么想?”陈景看着李宣寐。 “这确实是一个立竿见影的办法。”李宣寐说。 “确实立竿见影。只是太平会如今并未有任何行动,朝廷用何名义进行抓捕?若只是凭借着几页薄纸就将人抓入大牢,让群臣怎么看?让温都百姓怎么看?温都如今尚不得知太平会的头目是何等人,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听了陈景这话,李宣寐依旧低垂着头不说话,却有淡淡笑意。 “不需用太平会名义,也不能用。越少人知道逆党的存在越好,尤其是百姓,否则难免不怀好意之人生出不臣之心。偷盗抢劫,杀人越货,抓人的由头多得是。待形势稳定后再放出去便是。” “罗织罪名,诬陷诽谤。这更不是南国朝廷应有的样子了。太平会本就对朝政不满,这下不更加逼人起反心吗?” “殿下说的是。”贺知微无话可说。 李宣寐一贯是不相信在皇室长大的孩子会将什么道德什么礼义什么朝廷应有的样子放在眼里的。当今圣上和太子都非良善之辈,下手一个比一个狠。亲眼见陈景言之凿凿地对贺知微说这些,实在有种意料之外的幼稚。 蛮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