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第二学年，启航!
Ⅰ 当海盗被吊死，帆船离开大海，国王头上的皇冠失去权利，新世纪将打开门扉，阴云会逐渐消散，伊比利亚的土地上，黑暗中永恒的怪物必将死去。 可直到二十一世纪，阴云仍笼罩在伊比利亚上空。 魔法界.伊比利亚.普罗德汨罗堡—— 主堡内，已过十二岁生日的纳斯塔奇亚坐在椅子上，手臂撑着扶手。窗外魔法太阳的阳光正好，照亮这城堡富丽堂皇的一角。 大门打开，两个脚步声，一个急促沉闷，像是孩童光脚走在瓷砖上，另一个大步响亮，皮鞋摩擦地砖的声音明显。 “纳斯塔奇亚大人。” 一个男人被带到纳斯塔奇亚面前，他的衣着昂贵，为了面见普罗德汨罗家主大人那尊贵的次子，他花了一大笔钱来置办这身皮囊。他站在贵妃椅的后面，家族次子的身上盖着薄毯，他只能看见普罗德汨罗贵公子微卷的黑发和白色的双足。 “用死咒。”纳斯塔奇亚没有看他，直接命令到。 男人愣了一下，刚忙拿出魔杖指向刚刚给他带路家仆精灵。一根马鞭挡住魔杖，纳斯塔奇亚撑起身体，冷冷的看着男人。 看见次子真容的男人有些心猿意马，那实在是一张漂亮的脸，两颗小小的黑痣在少年脸上别具风情。一颗点在左眼角，一颗点在右眼下。男人曾远远见过普罗德汨罗家主的尊容，那实在是一头裹在华美礼服的野兽，可想而知那位消失多年，宣传是离婚的夫人有何等的美貌。 离婚？在男人看来不可能，先不说普罗德汨罗这家底，他可听说过这个家族的秘密。伊比利亚巫师报曾报道过普罗德汨罗是巫师家族中对伴侣忠诚度最高的家族，但同样的，普罗德汨罗也是伴侣死亡率最高的家族。 这群精神病对伴侣忠贞不渝，深爱到愿意吃对方的rou饮对方的血，他们愿意，也就是他们想。所以那未让他见过一面的美丽夫人，估计在婚后两年就被她丈夫生吞活剥了吧。 男人还在幻想，膝盖传来一阵巨痛。他惨叫一声，低头看见家仆精灵拿起拍子又狠狠的打在他腿上，男人对它怒目而视。 区区一只精灵…… 精灵毫不惧怕男人的眼神，它叫到：“你居然敢在主人旁边站着！” “你还敢直视主人！” 男人意识他破坏了规矩，立马跪下来，请求次子宽恕他的错误。 纳斯塔奇亚没再看他，手往身侧一伸，用马鞭拍上男人的手臂。即便没用力，也痛的男人差点叫起来。 男人举起魔杖，他思考了一下，不能杀家仆精灵，那就只能杀仆人了。 他把魔杖指向一个跪在地上擦地的仆人，那个男人跪着双手合十无声的祈求，他和这里的其他仆人一样，都是欠了普罗德汨罗一大笔钱，只能卖身进来当仆人到死。他没有了舌头，就连喉咙也发不出声音，纳斯塔奇亚不喜欢吵闹，于是这里的仆人都被拔了舌头毒哑了嗓子。 男人不管他的祈求，因为那按在他手上的鞭子点了一下，他当那是命令，于是他说。 “——死亡。” 仆人倒下，他面色青灰，脸上是痛苦又解脱的表情。而这里的其他仆人都开始发抖，但他们不敢跑，只能继续干活。 纳斯塔奇亚看着那根丝线在他眼前断裂消失，他问到。 “你看见了吗？” 男人不知道纳斯塔奇亚在问什么，但他了解过普罗德汨罗，这个家族变态又血腥，他们的乐趣就是看见死亡。于是他搜索肚中的词汇，发挥全部的文学素养说。 “我看见如秋叶落下般的死亡。” 纳斯塔奇亚皱起眉，男人跪在地上偷瞄他的表情，立马知道自己说错了。 “对不起纳斯塔奇亚大人，我实在蠢笨，不知道该看到什么。” 纳斯塔奇亚没说什么，手里的马鞭指向另一个仆人，男人立刻抬起手。 “——死亡！” 依旧是那根线，纳斯塔奇亚用马鞭指着尸体上逐渐消失的线，问。 “你看见了什么？” “我，只看见您房间里美丽的窗帘和墙布。” 男人在心里尖叫怒骂，外面都在说普罗德汨罗是一群神经病，他们会用他们眼里的幻觉脑子里的乱语去折磨所有人，谁不和他们一样他们就会发疯。看看这个家主次子，他完全是个漂亮的疯子！ 纳斯塔奇亚不知道男人心里所想，他也不需要知道，他只知道这个人完全看不见他眼中的东西。 “你看见了吗？”纳斯塔奇亚转头去问家仆精灵，深绿衬衫的小精灵羞愧低头。 “对不起主人，艾斯比看不见主人看见的，艾斯比只能看见和这位先生一样的东西。” “……” 纳斯塔奇亚摆摆手，从怀里拿出一根魔杖指向地上的人。 “——死亡。” 男人口鼻出血，抬起头惊愕的看向普罗德汨罗的次子。 纳斯塔奇亚的年龄还小，他的魔力还不够强大，他对这个男人也没有足够的杀意，死咒没能发挥出死亡的效果。 “没死啊……”纳斯塔奇亚收回魔杖，“克劳迪娅，杀了他。” 男人意识到了他即将死亡，他不再想那虚无缥缈的荣华富贵，他想用瞬移魔法，可普罗德汨罗堡封禁了这个魔咒。他连滚带爬的跑向门口，想从怀里拿出传送石。他往前跑，他碰到了门把手，他看见他的身体跑了出去。 他的…身体…… 面目柔和的金发女性站在男人倒下的身体后，手中拿着男人死不瞑目的头颅。 纳斯塔奇亚伸着手去勾桌上的甜点，即便蛋糕离他的手指只有几厘米，他不想直起身子去拿。咚的一声，男人的头放上茶桌。 “克劳迪娅！”纳斯塔奇亚尖叫起来，“把它拿走，它好恶心！” 穿着深绿色女仆装的女性点头，把男人的头颅拿走扔出窗外。 头颅从高塔上落下，在宫殿的屋顶摔烂。仆人们像蚂蚁一样迅速爬上屋顶把它清理掉，不到一分钟，屋顶干净如新。 克劳迪娅回来，小精灵在勤勤恳恳的擦桌子，周围擦地的仆人默默的远离这片区域。 “你看得见吗？”纳斯塔奇亚问，女仆只是微笑着摇头，用那绿色的眼注视着他。 “……我就不该问你，一个人偶知道什么。” 女仆微笑着行提裙礼，长裙下，袋鼠腿般弯折的金属肢发出高跟鞋落地的声音。 表世界.英格兰.伦敦—— 空中雾气淡薄，天空并未看见乌云。客厅里，电视传出天气预报主播的声音，说未来几天伦敦无雨。 欧比薇斯离开窗台，打开挂着［E.B］名字缩写牌子的房间门。 “陪我去买衣服。” 埃勒蒙德暂停游戏，无奈的看着门口的meimei：“你能敲个门再进来吗？” 欧比薇斯当着他的面在门上敲了一下。 “门上没有隔音咒，你听得到我的脚步。” “我知道，但总得给私人空间一点尊重。” “陪我去买衣服。”欧比薇斯说。 埃勒蒙德拿着NDSi掌上游戏机，有些为难的看着欧比薇斯：“我不太想去欸。” 他不太想给meimei拎购物袋，他只想在开学前多打会游戏，去格拉斯顿他的宝贝又得放着吃灰了。 欧比薇斯单手叉腰道：“那我就告诉妈，说你通宵打游戏机。” “嘘嘘嘘！” 埃勒蒙德把游戏机关上，他跳起来去捂meimei的嘴——布蒙家的人听力都很好——但被欧比薇斯躲开了。 “我去！我陪你！我可是大哥呢，怎么可能不陪你去。” 兄妹俩去找母亲，在整理相册的芙蕾雅同意了他们的外出请求，她很放心兄妹俩一起出门。芙蕾雅还给了埃勒蒙德一些钱去置办衣物，进入发育期的孩子长的都很快，以前故意买大码的衣服如今刚好合身，最主要的是，埃勒蒙德确实需要多买些衣服备用。 “你得买些结实的衣服，不要顾及钱，能加上［柔韧］［坚固］的衣服都可以。”芙蕾雅双手叉腰叹气，“我得回北欧去给你搞几双鞋，埃蒙德，你得控制好腿部的力量，爬个山踩坏两双鞋……全龙皮的鞋底是不是有点别扭？鞋面是龙皮鞋底又是……meimei也做一双全皮的吧，要系带的还是系扣的？” 芙蕾雅戳戳埃勒蒙德的脑袋：“总之你，你小子在学校注意点，你老妈我可没法给你一天变出鞋来。你们俩回来整理行李箱，别忘了多带备用鞋，去车站要注意警戒控制力气，别像你们表婶一样把人推到路灯上。” 埃勒蒙德按好被母上大人揉乱的短发，发尾在他指间乱翘：“你不回来了？搞鞋子没必要花十几天吧，就算是全龙皮的。” “嗯……因为你们爸爸。”芙蕾雅很少有表情变化的脸上，露出一点害羞的情绪。曾经狮心院的女武神轻轻一推儿子，埃勒蒙德差点从书房里滑到走廊尽头。 在欧比薇斯的憋笑气声里，芙蕾雅捧着脸继续说：“他说今年瑞典的极光会很美，想带我去看，我顺便参加萨满集会。” 埃勒蒙德揉着肩膀回书房，很想说一句你在冰岛没看够吗，但还是没说出口，也不是怕新鞋换成他的皮，而是在意家庭和睦。 在出门前，芙蕾雅问他们生日礼物想要什么。 “mama送的我都喜欢。”这是小女儿欧比薇斯。 “任天堂年底应该会出新的NDS游戏机。”这是大儿子埃勒蒙德。 芙蕾雅去捏大儿子的脸：“不行，你已经连着两年要游戏机了，换一个。” “那宝可梦……”埃勒蒙德在母亲的死亡注视下闭了嘴。 魔法界.英格兰.伦蒂尼恩巫师中心购物街—— “我还以为你是想买日常的衣服，普通人的那种。”埃勒蒙德坐在椅子上，看着裁缝师给她meimei对比一件又一件小礼裙。 欧比薇斯撇了他一眼：“你忘了吗，二年级开始有开学舞会。你是不是没看开学通知信？” 埃勒蒙德撇嘴，他打游戏一直没看信来着。 “你不穿礼服也无所谓，学校又不要求必须有礼服，你可以穿着校服去。” 埃勒蒙德想了一下其他人礼服就他校服的场景，决定自己也订一套礼服。 等兄妹俩离开裁缝店，集会上的人已经多了起来。 埃勒蒙德问meimei：“先吃东西还是先买东西？” 欧比薇斯扫过餐厅和甜品店门口的长龙，把视线转向其它商店：“买东西吧，我记得书店出新书了。” 弗伊思书店是英格兰魔法界最大的连锁书店，也是格拉斯顿指定的英格兰区教材购买店。书店内，戴着礼帽的木偶人站在台上说着今日新书推荐，空中飘着不同新老作家的作品海报。店员在书架间来回穿梭，购买教材的学生和他们的父母挤在一起说笑。 “欧比薇！欧比薇！”埃蒙德从二层冒出头，去叫在楼梯上看书的meimei，红色短发的女孩抬起头，看见她哥拿着一本书。 “你看，瑞拉兹的新书，《凯尔特与卢恩奥秘3》。” 欧比薇斯眯起眼去看那个书皮。 “你指的是那个，被老爷子说“知识错乱缝合，收集小道消息充门面，邮到影之国能让斯卡哈放出死灵英雄征讨”的那个作家的新书？” 埃勒蒙德把书翻过来看了下作者名：“老爷子原话是这样的吗……对，是他，你觉得把这个买下来给老爷子看会怎么样？” “你会在接下来七天吃mama存在冰箱里的腐臭鲨鱼rou三明治和豌豆芹菜沙拉度日，意大利菜远离你。想想老爷子的千层面，哥，不要得罪厨子。” 为了胃，埃勒蒙德放弃了这个计划。 很快，又是一个返校日。年轻的学生们在站台上等候，整个站台上朝气蓬勃。 “明天就能看见新生了，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就是学长了，二年级啊二年级。” 米卡勒站在站台上打哈欠，他一大早就被老妈叫起来上学，直接和凯文赶了最早的这一班列车。 凯文撑着歪在他身上的米卡勒，无奈笑道：“你每次开学都说假期过的太快，上学又说时间过的太慢。” “我还想永不开学呢，我不想长大啊——” 有人站到他们身边探头：“凯文？米卡勒？” 两人同时转头，看见了他们的前舍友卡尔卡。 上半年的第二学期，结束新年假期返校的他们失去了一个舍友。卡尔卡说斯泰德老师推荐他去通识院，他去旁听两周后就正式转院了，从此狮心院的一个五人间变四人间。但他们的感情依旧很好，下了课还在一起写作业。 “卡尔卡！好久不见！”米卡勒冲上去给卡尔卡一个大大的拥抱，他这才发现卡尔卡背后还站着一个罗丽斯。 凯文从挎包里拿出两份报纸，一份是《苏格兰日报》，一份是《巫师报》。凯文拿着它们晃了晃，上面重审的词语闪过。 “祝贺你们的家人洗清冤屈。” 卡尔卡和罗丽斯相视一笑，毫无一年级刚入学时的迷茫和畏缩。 “……巫师法庭重审巫警麦克雷格一案……判决认定的事实严重错误，是一起重大冤案……蒙冤的麦克雷格说——即使频临绝望的边缘，即使处在失败的风口浪尖上，我与所有受迫害者依然要申诉……” 家仆精灵尖细的声音回荡在房子里，花窗外的绿玫瑰青翠欲滴。纳斯塔奇亚站在阳光里，站在全身镜前欣赏自己身上的衣服。 “新衣服怎么样，合身吗？” 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只纤细微凉的手触碰到男孩的肩膀，她轻按着男孩在生长的骨与rou，顺着手臂下滑摸到男孩的手腕。 “裤子合适吗，塔奇亚？”依耶塔低着头，仿佛能看见她儿子又长大一岁的模样。 纳斯塔奇亚往后靠，贴进mama的怀里。一年过去，他身上的肤色恢复原样，两个同样苍白精致的人站在一起，就像两个瓷人偶。 “没有不合身的地方，mama，这件衣服我很喜欢。” “那真是太好了。” 依耶塔笑起来，她弯着腰，抱住塔奇亚，这个动作不太符合一个贵族女爵应有的仪态。可她是一位母亲，谁能拿这些规矩去限制她抱她的孩子。 纳斯塔奇亚看着镜中的母亲，看她熔金般的头发不曾褪色，看她翠绿的无神眼眸，看珍珠点缀她的盘发，看复古的衣裙束缚她艰难生育过的纤细身躯。他的mama比他在城堡里的生日礼物——那个炼金人偶——还像魔法造物，美丽而脆弱，被一群没落家族的幽魂束缚在上一个时代。 他也不是不能理解父亲为她的离去疯魔，那个男人每天捧着信件对着画像说话，画框上都是他的牙印。 家仆精灵推来椅子，纳斯塔奇亚扶着依耶塔坐下。他身上脆弱的骨头遗传自他的母亲，这位女士上学时还能正常走路，在生育后她连站久一点都会骨头发痛，普罗德汨罗的药剂都无法改善她的痛苦。 依耶塔握着塔奇亚的手，母子俩的手心像铁：“你就要上学了。” “嗯。” “你的课本在手提箱里，新衣服已经交给精灵放在你的宿舍，遇到麻烦可以去通识院找弗雷泽教授……” “我知道的，mama。” 衣领上满是玫瑰花纹的老精灵站在他们旁边轻咳一声道：“伯爵主人，我已经读完今天的报纸。” 依耶塔搂着儿子的肩膀，对着精灵微笑。 “谢谢你今天的朗读，稍后你再对我读一遍财政版块吧。” “遵命，主人。” 老精灵离开，依耶塔摸上儿子的脸，用手指抚摸，在心中描绘孩子今天的模样。依耶塔摸上塔奇亚的耳垂，轻轻的捏捏。 “今年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日礼物，塔奇亚。” “什么都可以，mama，只要是你送的。”纳斯塔奇亚亲吻母亲的手心，女人微凉的手被他的体温捂热。 依耶塔笑起来，捧住儿子的脸轻揉：“更喜欢玩具还是饰品，又或者新衣服？” “都可以啊mama，你给的我都很喜欢。”塔奇亚蹲下来搂住依耶塔的腰，他的脸只能碰到女人的束腰。 依耶塔摸着塔奇亚的头，软软卷卷的头发让她想起童年的一只小绵羊。那只小羊羔是父母给她的生日礼物，大姐说它是黑色的，弟弟说它皮毛下的皮肤是粉色的，她在meimei的牵引下把小羊放进庄园农场的羊圈里，她的小羊和其它的小羊一起咩咩叫。 塔奇亚有点不满头上的手停下，他蹭蹭母亲的手，依耶塔继续抚摸着孩子的头发，直到精灵过来说到出发的时间了。 “今年的圣诞节我一定要和你一起过。”塔奇亚在门口抱住依耶塔说。 依耶塔无神的眼眸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我会尽快结束工作的。” 纳斯塔奇亚笑起来，他跳上飞马拉的马车，在车夫要起步时叫住他。 “mama～”塔奇亚拉长声音唤着她，“谢谢你，听我在学校里的事，还完成了我的请求。” “他们本就无罪，我只是说了几句话。”依耶塔拄着手杖站立，深绿色的宫廷长裙像倒过来的花朵，而她比庄园的绿玫瑰更加美丽。 “这是你第一次向我寻求帮助，我怎么会做不到。” 精灵轻拉她的群角，依耶塔意识到时间真的不够了，她不舍的道别。 “你该去学校了，塔奇亚。” “那你有空一定要和我写信！”塔奇亚从马车上跳下来与依耶塔十指相扣。 依耶塔握紧孩子的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