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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我描春 第39节

    白朔行将带回来的午饭处理好,放进微波炉里简单加热了一番,刚装好盘,摆好碗筷,余光就瞄见了偷偷往餐厅钻的白郁声。

    “站住,先去洗手。”

    女孩脚步一顿,灰溜溜地往梳理台跑,简单开了凉水淋了几秒,甩着手上的水珠,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打算速战速决,早点把这尊大佛给送走。

    白朔行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讲话,也不喜欢有人和他一起吃饭的时候聊天,这也是为什么白郁声不太喜欢与自己这位哥哥相处的一大原因。

    她在吃饭的时候恨不得能把世界上所有八卦都给掰扯一遍,白朔行单是没什么情绪地看她一眼,她就只得乖乖闭嘴。

    但是今天白朔行破天荒地没有与之前一样严格管束白郁声的行为规范。

    他苍白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桌上的三菜一汤,继而抵着自己的下巴,缓缓开口。

    “忘春山的北京烤鸭与牛骨汤,画听楼的糖醋排骨与脆皮芋艿。”

    白郁声跟着他报菜名的节奏轻点着脑袋。

    很好,都是自己最喜欢吃的,看来白朔行心里还是有她这个meimei的。

    早上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一两口三明治,完全不够填肚子的,现在确实是有些饿了。

    一句话毕,白朔行将桌上的所有餐碗都往自己的方向挪了过来。

    “把话解释清楚了再吃。”

    白郁声刚伸出去的筷子悬在了半空。

    “什么东西?”

    她有些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打算蒙混过关。

    白朔行目光幽幽,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然后。

    抬手夹了一大块北京烤鸭,夹着葱白与黄瓜,包进卷饼里,一口咬了下去。

    白郁声:……

    见她没什么反应,白朔行继续夹了其他几道菜,自顾自吃起了午饭。

    “行行行!你别吃了!你吃完了我吃什么呀!”

    白郁声瘪着嘴,捏着筷子拍开了他的手。

    “那张照片就是秦衔山生日那天玩游戏输了之后的惩罚,就这么简单,不信你可以打电话给秦家问清楚!”

    白朔行虽然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家了,但毕竟自己带着白郁声一块长大,对她的一些小动作了如指掌。

    比如半撒谎半实话的时候,眼睛里底气是足的,手指会不由自主地绞在一起把玩。

    半点都藏不住事。

    他把脆皮芋艿往白郁声的方向推了一把。

    “嗯,游戏玩输了,惩罚是多久?”

    白郁声刚美滋滋地叉起一块脆皮芋艿,还没嚼上几下,闻言直接噎在了半道。

    “咳——咳咳,你怎么,不是。”

    红肿疼痛的扁桃体瞬间犹如刀割,生生给她呛出了眼泪。

    咳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缓了过来。

    “想问我怎么知道的?”白朔行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帮她顺了顺背,音调偏冷,还带着几分戏谑,“我猜的。”

    白郁声:……

    她没辙了,起身把白朔行面前的菜品全部往自己这边挪。

    “哥,我觉得你这样不太行,我都二十多岁了!谈个恋爱怎么了!”

    白朔行冷哼一声。

    “二十多岁?大学都还没毕业呢就想着谈恋爱,羽毛硬了是吧。”

    “老爸都说了上了大学都随我,你怎么管得比老爸还宽!”

    “你以为我乐意管你?那臭小子看上去就是个浪荡公子哥,玩得比谁都花,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懂个屁的谈恋爱。”

    白郁声呆在原地,张了张嘴巴。

    在她印象中,白朔行平时就难得说一句稍微长一点的话,更别说污言秽语了……

    这倒是。

    有点新奇。

    楼下两兄妹在餐桌上吵得不可开交,浪荡公子哥本人站在楼梯的暗角,指尖捏着小铃铛,眼睑半垂,一抹笑意隐没在光芒未及的暗处。

    ——

    这件事的最终结果便是白郁声当着白朔行的面将屏保给换成了系统自带的商务图,并且将那张合照从自己的手机上彻底消除。

    等到好不容易熬完一顿饭,白朔行还没将桌子上的残羹剩饭给收拾干净,一个紧急电话打了过来,将人给叫了过去。

    白郁声满脑子都是自己房间里这会儿还藏着个人,恨不得白朔行能马上离开家里。

    她极其贴心地给白朔新递上西装外套,亲自把他给送到了门口。

    “对了。”

    白朔行启动法拉利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将车窗降了下来。

    “嗯,哥您说。”

    男人淡淡地觑了她一眼,“那个男的,叫什么名字?”

    “呃……”白郁声挠了挠自己的脸颊。

    白朔行看上去极其不耐烦地扯了扯嘴角,将挡位挂了下来,“算了,查个人而已,你在家给我安分点。”

    说罢便摇上了车窗,纯黑法拉利轰鸣着,消失在别墅拐角。

    白郁声盯着不远处摇晃的花草,耷拉着脑袋长叹了一口气。

    不报沈知言的名字这不是为了他着想吗……

    实在很难想象等白朔行真的知道了沈知言的名字以及自己在沈知言面前吃了多少亏之后他会做出什么。

    哎,该不会气出三高吧。

    这年纪轻轻的。

    ——

    白郁声回到二楼自己屋子门口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病似乎又加重了一点。

    虽然刚刚喝了一大碗牛骨头汤,但这会儿嗓子还是干燥得像是在撒哈拉沙漠里滚了一圈。

    从别墅外直接跑到二楼,这会儿骤然安静下来,原本就昏昏沉沉的脑袋现在更是难受,眼前阵阵发黑,室内的空调风从四处包裹过来,激起了她一身鸡皮疙瘩。

    她单手搭上了自己房门的门把手,尽力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咔哒。”

    门把手被人从里面拉开,白郁声慢了半拍,整个人顺着门打开的方向,直直地往前倒了过去。

    清爽酸涩的橘皮香裹挟着卧室中的少女甜香,极其强势地侵入白郁声的鼻腔中,又如遇水春风,柔和地抚去了她的那股难受劲儿。

    沈知言听到门外脚步声响起,最后停在房门前久久没有动静,,似乎没有意料到白郁声会朝着自己猛扎过来,他下意识抬手,卡着女孩的双手,将人拥了过来。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白郁声下意识闭上了眼,等到她整个人都埋到了沈知言的怀里,这才敢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

    凑得近了,她才发现,在沈知言后颈的正中间,也生着一颗与面中相似的红痣,小巧,却也红得惊艳,衬得他周围的皮肤白得发亮。

    要不然……

    白郁声下巴搁在沈知言的肩上,悄然闭上了眼,不动神色地埋在沈知言的怀里,深吸了一口气。

    要不然,就放肆这么一回吧。

    就借着自己这场不痛不痒的病,偷得浮生这几分钟的贪欢吧。

    甚至再恶劣一点,管他有没有什么暗恋对象,毕竟是他冒犯在先。

    下巴处传来酥酥麻麻的几下震动。

    沈知言轻笑了两声,抬手在女孩的背后顺了两下。

    “晕过去了?还不起来。”

    白郁声额头贴着他的颈侧,灼热的呼吸喷洒,那一寸的皮肤像是被烈火烧着了,酥麻麻地。

    “头晕,让我缓缓。”

    女孩哼哼唧唧地,像一头刚出生不久的小兽呜咽哀鸣,看上去可怜得打紧。

    沈知言放轻了声音,拖着尾调,哄孩子睡觉似的,音质低沉暗哑,带着些许金属的质感。

    “到床上去睡一会儿?”

    “嗯……”

    白郁声依旧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沈知言身上,不知道是烧糊涂了还是其他原因使然,她仰着脑袋,在他的颈侧轻轻蹭了蹭。

    缓得差不多了,小便宜也占得差不多了,白郁声刚要从沈知言身上撑起来,整个人却猝然腾空而起,被人托着臀部给举了起来。

    “啊!你干什么!”

    白郁声瞪大了双眼,语调因为沈知言这猝然的举动,显得有些着急与慌乱,两只手被迫搭在男人肩上,垂着脑袋看他。

    沈知言倒是没有那么大的反应,他仰着头,落进室内的光晕点缀在他刀削般凌厉的下颌线上,额前碎发的阴影落下,显得眼眶轮廓深邃了几分。

    “走不动路了,帮你一把。”

    说罢,他勾着嘴角,扬起一抹计谋得逞的坏笑,十足十的少年气。

    琥珀般澄澈的眸子掺着星光点点,白郁声小小的身影盛了他满眼。

    心跳好像漏了一拍。

    就好像他们从来就是如此亲密一般。

    白郁声攥紧了手下的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