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地狱之门（上）
第十六章.地狱之门（上）
Euphoria, 2019 1. 距离爸爸mama回家已经没有多少天了。莱斯利数着日子，她还有一点时间。 她承认，她的确是有点丧心病狂了。她这辈子没输过，没失去过，没被拒绝过。不知是否是作为竞技运动员的本能，那高不可攀的山峰，越是崎岖陡峭，她越要挑战；哪怕有可能跌得粉身碎骨，她也不甘放弃。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赛迪撑着脑袋，担忧地看着好友，“返校派对人很多的，别的学校的小孩应该也会来，到时候会很混乱的。” 混乱正是她需要的。 “莱斯利，不是我不想帮你，但这太疯狂了，你和你哥哥……这超出我的认知了。我是说我可以帮你介绍人，但我自己不想被卷进来……” “赛迪，我真的…… ” 话到嘴边，却欲言又止。两个少女相视无言，房间里只剩下沉默。 2. 晚上十点的咖啡店，平息了一天的喧嚣，只剩下三两盏灯。 这几天，亚历克斯特地让店长给他多排了点班，这样他就可以尽量避免和莱斯利呆在一起。忙一点，也可以让自己尽力不去想她。尽管那晚的情形总还是会时不时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今天是亚历克斯负责闭店。拖着疲惫的身躯，他把地面扫干净，做着最后的收尾。 像是算好了时间一样，手机在这时响起——是莱斯利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先是一阵噪音，然后是嘈杂的喧哗声，就是没人讲话。亚历克斯原本飘忽的注意力一下被拉了回来。 “喂？莱斯利？说话啊？”他停下了手上的事，语气有些紧张。 “喂……亚历克斯，你现在有空吗？我好像……我好像喝多了……我好像站不起来了……你可以来接我吗？” “啊？你身边有人陪你吗？你把你的地址短信发给我——喂？喂？”电话被挂断了，短信里收到了一个地址。亚历克斯感觉自己的血压瞬间飙上来了。 好家伙，meimei背着自己去派对了，还喝了个烂醉。好极了，这下他不得不狠狠跟爸妈告一笔状了。 可现在不是埋怨和责备的时候，现在必须解决问题。 他短信叮嘱莱斯利找个地方坐好，不要躺着，想办法喝点水，自己一刻钟就到。也来不及收拾好清洁工具，他火急火燎地锁上大门奔上了车。肯定会被明天早班的人骂了，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 车灯在夜晚的街道投下匆匆的光影。焦急的人就这样，毫不犹豫地奔赴为他而设的陷阱。 3. 顺着地址，亚历克斯赶到一处奢华民宅，显然又是哪个私校小开的家。 还未踏进房子，就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咚咚咚的音乐声，看到窗户里透出闪烁不定的灯光。 他推开房门，立刻被卷入了派对的狂热氛围。房子里到处都是人，少男少女们有的已经喝得分不清东南西北，跟着音乐蹦蹦跳跳；有的在亲吻拥抱；有的……他甚至都看不懂他们在干什么。 灯光交织，音乐震耳欲聋，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烟草的味道，让华丽的房子乌烟瘴气，混乱不堪。 亚历克斯急得火烧眉毛。他拼命拨打莱斯利的电话，但怎么也无法接通；他试图辨认几个看似莱斯利的女孩，但却一次次失望；他还必须不断赶走那些以为他是派对的一员，扑上来跟他称兄道弟的醉酒少年。 他强忍着报警把这些脑残青少年都一锅端了的冲动，抓住一个看似还比较清醒的男生比划着询问：“请问，你有看到一个亚洲女孩吗？大概这么高；棕色头发这么长——” “噢，亚洲女孩儿～”谁知那男生一把搂住亚历克斯的肩膀，“兄弟，我也喜欢长头发亚洲女孩儿，你找到了告诉我～” 神经病！亚历克斯一把甩开他勾着自己的手臂。这一切，都被此刻站在厨房里的一个金发男孩看在眼里。 “嘿，兄弟，你是在找人吗？”那金发男孩走了过来，做出一副不经意闯入了这一幕的样子，友好地询问。 总算是有相对清醒的人了。亚历克斯迫切对那男孩复述了自己找人的请求。 “噢你是说莱斯利吗？”男孩做出回忆的样子说，“我刚才看到她了，她在楼上的房间里。” 亚历克斯眼睛一下亮了，他急忙抓住对方的肩：“对，她怎么样了？她在哪个房间？” “她好像有点喝多了，但应该没大碍。”对方拍了拍他的肩膀，“走，我带你去找她。” 两人一前一后走上楼。金发男孩先推开一扇门，结果里面是几个正在吞云吐雾的少年，他们一脸茫然地看向这两个侵入者。 “我记错了，不是这间，让我想想。”仿佛是故意拖延时间一般，男孩摸着脑袋不紧不慢地说，还做出一副努力回想的样子。 亚历克斯根本没时间跟他耗，倒不如自己去把这些房门挨个踹开好了。 这样想着的时候，一个深肤色男孩端着一个大碗冲了出来，差点撞上亚历克斯。他亢奋地吆喝着：“嘿杰森！你跑哪儿去了？来块曲奇吗？刚烤好的——这是谁？” “嘿卡洛斯，我靠好香啊——见过我们的新朋友！你叫啥来着？”叫杰森的金发男孩一边抓起一块曲奇丢进嘴里，一边勾住了亚历克斯的肩膀问道。 真是完犊子，果然就不该指望这破地方有半个清醒的人。亚历克斯试图挣开他的手臂，却被对方牢牢扣住，并且那个叫卡洛斯的男孩也勾了上来。 “别走呀兄弟，我想起来她在哪儿了，这就带你去。”杰森嬉皮笑脸地说，“你先尝一块曲奇呗，超好吃——你放心，她真的没事，我们十二年级返校派对每年都办的，不会有什么事的，放轻松！来一块呗～” 亚历克斯可没心情吃什么狗屁东西，可两个强壮少年同时勾着他，他又确实挣脱不开。 “是的是的，我们辛辛苦苦烤的，尝一块嘛，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新朋友～”那卡洛斯也跟着起哄，拿起一块曲奇恨不得要怼到亚历克斯嘴里。 实在是太烦了，亚历克斯被他们的起哄和震耳欲聋的音乐吵得头晕脑胀。他夺过曲奇嚼都没嚼一口吞了下去，也没尝到什么味，差点没噎死：“满意了吧？放开我。” “哈哈哈是不是很好吃？卡洛斯烘焙可是一绝！走我们去找你的女孩儿。”杰森的手臂依然没有放开，揽着亚历克斯把他带向走廊尽头的门。 他仍未意识到，那不起眼的门，正是通向地狱的大门，正静候他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