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乖，叫哥哥

    夏末，草木还特别茂盛，冬青树的叶子油亮油亮的，老榆树枝繁叶茂，枝头知了发出令人烦躁的叫声。

    头顶风扇“吱呀吱呀”转着，宋清软趴趴瘫在书堆后。

    太热了。

    恹恹掀开眼皮，窗外是蔚蓝的天空，还有飘荡的朵朵白云，远处还能看见贴着地面的热波。

    微风吹过，校园里的树木枝叶随风摇曳，窗边宋清也蹭了些凉快。

    讲台上老师忽然不再讲话，周围也躁动起来，然后班主任和政治老师交谈的声音传来。

    宋清抬头，听清了讲的什么，有新同学转来。

    “大家静一静啊，静一静，”刘少华拍拍讲台，“我们班转来一位新同学，掌声欢迎一下……”

    宋清拨了拨刘海，内心波动不大，毕竟是掌握整个剧本的人。

    按剧情发展，是男主转来了，市里重点高中的学霸，痞里痞气，来到这儿抢了女主久久保持的年级第一，女主也是率直的人，对男主抱有敌意，两人不合天天打闹斗嘴，在每天斗嘴相处中渐渐的发现彼此美好柔软的方面，彼此吸引。

    是段青春纯爱故事。

    伴着掌声，季川踏进教室，赢得少女们一阵惊叹。

    黑亮茂密的发，皮肤白皙仿佛能看得清肤下青色血管，衬得唇色更红，黑眸明亮，嘴角是肆意张扬的笑。

    身上校服穿得不是很整齐，衣领的扣子解开一颗，书包单肩背着，一手插裤兜。

    干净又张扬。

    “季川同学呢，是市里转来的，来，介绍下自己。”

    “名字季川，脾气有时不是很好……”季川扫了眼教室，目光最终停在后排的宋清身上，眼睛弯了弯，“多多包容。”

    宋清对上又移开。

    怕外面政治老师等久了，刘少华看了一圈教室，“各位同学就多多照顾一下季同学，季同学的座位……”

    座位？宋清侧头看了看旁边空荡荡的地儿，心猛的一跳。

    “哦哦宋清那儿有个空位，季同学暂时坐那儿好吗？”虽说是市里重点高中的，但这个班也是尖班，人人平等。

    季川眉头上挑，清脆一声：“好。”

    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搬进了桌凳，书包放在桌上轻微一声响，季川坐下。

    老师进来接着上课。

    他将书摆出来，见宋清埋着头丝毫没有要理他的样子，不悦地扯了扯她头发，“不是你怎么这么平淡？一点都不惊讶么？”

    宋清啧一声拍掉他的手，一脸嫌恶，“滚。”

    “嚯！”季川勾起痞笑，“三年不见真是长见识了。”说完揪着宋清婴儿肥，“乖，叫哥哥……”

    “啊，疼”宋清轻喊出口，引来周围一圈人的目光。

    “松，松开！”她压低身子，拍打季川的手。

    脸上手劲不松。

    疯子！宋清暗骂一声，脸上挤着假笑，“哥哥……”

    季川松了手，她转过一边揉着脸。

    呜呜，太不是人了。

    下了课，宋清前面的微胖男孩转过来，忍不住好奇，“宋清你们认识啊？”

    宋清写字的笔一顿，还没开口，右肩一重季川搭了过来，“认识，熟着呢。”

    宋清深吸口气忍了下来。

    “既然是市里高中的干嘛转来这小县城啊？”张浩成又问。

    “家庭原因。”季川抚抚宋清的马尾辫，又柔又顺，上了手感便一时没收手。

    他父母太忙了经常不着家，放心不了他一个人便让他转到安城来，住原来的房子，旁边宋清家离得近好照应。

    之前有时暑假他也会回来安城，每回来一次在宋清家待的活像她妈儿子了。

    宋清是真想打断他的手，“收回去！”

    季川讪讪收回手，瞥了眼她某个部位，“这几年该长的地方没长，脾气倒长了不少。”

    “你往哪儿看呢！”宋清站起身一个锁喉。

    “身高，说你身高呢咳咳”

    宋清冷哼一声坐回座位，本来天就热，季川还不停惹她生气，烦躁。

    季川到底是个阳光的少年，立马就和班上人打成一片了。

    趁着季川出去上厕所了，班级几个女生凑到宋清旁边。

    “宋清宋清，你认识季川啊？”

    “啊，嗯。”

    “哇怎么认识的啊，这么帅……”

    “市里的男生都这么好看吗？”

    宋清：“……”都被外表迷惑了。

    “小时候是邻居。”她往墙边靠了靠。

    “我丢！我怎么没这么好看的邻居！QQ号有吗？微信号呢？”

    “你们自己向他要啊。”

    “听说季川是市里重点高中的啊？尖班学霸啊？”

    宋清舔舔唇，嘴有些干，“嗯。”

    他是学霸，不可否认。

    听到学霸二字，苏小小从作业堆里抬起头，重点高中，尖班学霸……

    一丝危机感漫上心头。

    后门闹哄哄，苏小小投去目光。

    三四个男生跟在季川身边，像是被他带歪了，架势活像打群架的。

    他一回来，宋清周围人就散了。

    季川嘴嘬着酸奶细管，感受到一道视线在身上，他转头看了眼苏小小。

    没理会，径直走到座位坐下，将手里另一瓶酸奶扔给宋清，撇撇嘴，“你们小卖部人真多，挤死我了，我都怀疑是不是有人趁机吃我豆腐呢。”

    酸奶冷藏过，贴着肌肤冰冰凉凉的，宋清插入吸管，含糊不清“自恋也不是让你被害妄想的啊。”

    “真就在这儿毕业啊？”她又问。

    “嗯。”季川翘起二郎腿，想起什么又笑起来，“听说你成绩班里后腿啊？”

    看来是和刚刚那群人打听了。

    她觉得在尖班后腿其实也还可以，毕竟也是前两百的，但从这个人嘴里说出来就是满满的讽刺嘲笑。

    两眼就这么瞪着他，几口把酸奶喝完然后捏着盒子捏变形。

    “唉，只能劳烦哥哥教你了。”季川仰面叹气。

    “呸！不稀罕呢，真以为自己还不错就想上天啊？”她对着垃圾桶瞄了瞄，一个弧度将奶盒投进去。

    ＊＊＊

    “清清，去把小川叫来吃饭吧。”宋母擦擦手，解下围裙，又火急跑到房间。

    “妈，你加班啊？”宋清看向他们房间。

    “嗯，就不吃了，”宋母提着公文包出来，换了鞋拿起钥匙，交代道：“晚自习路上小心，回来也别在路上玩。”

    “嗯，不会。”宋清看着她妈急匆匆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慢点开车！”

    傍晚有凉风习习。

    宋清去叫季川，一二十米的距离她就有些不愿了，这段路走得懒懒散散。

    熟练一如平常地打开门，室内没开灯还拉上了窗帘，漆黑得让人不安起来。

    “季川？”宋清扒在门边探头喊。

    没回应。

    摸索墙边灯的按钮，开个小灯，室内总算能看清。

    “季川，吃饭。”宋清喊了嗓子。

    下一秒人就跑到厨房去，翻翻有没有什么零食，熟练“作案”。

    季川一个人住，零食是少不了的。

    打开冰箱看里面有水果和饮品，红色的新鲜草莓很显眼，她拿了颗尝尝。

    酸酸甜甜的滋味在齿间弥漫开，有些回味，宋清往嘴里塞了颗，又顺了两颗。

    摇头晃脑是一脸餍足。

    一转头，灯光昏暗站着个人，差点噎住，“咳咳你怎么不出声啊？”

    季川看她吃得腮帮子鼓鼓的样子，“出息。”

    他头发湿润，刚洗完澡，身上是清爽的柠檬沐浴露味道。眼里闪动着隐约的光亮，少年干净的不染人间烟火。

    “你怎么窗帘全拉上还不开个灯啊？怪吓人的。”宋清咬一口手里的草莓。

    “怕了？”他站着没动。

    “嗯。”宋清走近他踮了踮脚，往他嘴里塞入最后一个草莓，然后拍拍手走人，“吃饭去吧。”

    季川垂眸，隐没在阴影里，嘴里轻嚼着她塞入的草莓。

    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