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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高源 第261节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一身豪气,面对来找他求诊的病人,他要是看人家是老人或者孩子,或者说看人家穿的衣服比较破旧,他经常大手一挥,把药费免了。

    个体执业其实就是做生意,显然李胜利并不是个合格的生意人。幸好李胜利不是傻子,知道这样下去长久不了,所以他现在已经尽量用外治来治病了,反正他是不惜力气的。

    李胜利除了看病,就是去村里的荒山上开垦种地,种出啥来他就吃啥,饥一顿饱一顿的,但他乐在其中。他这日子过得,连村里那些普通人都比不上。

    高源每次去看他的时候,都会给他带一些钱。

    跟赵焕章不同的是,李胜利每次都会喜滋滋收下高源的钱,他总是说狗大户的钱不要白不要,就当是高源支援农村医疗建设了。

    看到李胜利愿意收下自己的钱,高源也就放心多了。

    高源也会回自己村子看看,杨德贵和杨爸时常会爆发争吵。杨爸总觉得杨德贵收费太高,应该尽量用针灸推拿这些不要钱的外治来治病救人,他总会不厌其烦地唠叨当初是村里人把杨德贵培养出来的。

    可杨德贵也很委屈,他已经不赚多少了,可他也不能白干啊,之前有合作医疗还好一点,现在全靠他自己了,孩子还要上学,他还得养家糊口,现实情况根本不允许。

    所以,杨爸和杨德贵也经常闹不愉快。

    在高源看来杨爸和李胜利的思想是高度统一的,这两个人才更像是亲生父子。但这两人绝对不能成为真的父子,不然这家里的日子,可就真的不用过了。

    ……

    再说回县里。

    “钱总,钱总,严院长真的不在,他去市里开会了,真的真的。”

    钱陆华还在往里面闯,他道:“我不信,那我怎么联系不上他了?”

    “都说在开会了,开会的时候严院长肯定不能打电话的。”

    钱陆华又问:“那他为什么不给我回电话?”

    “开会的地方比较偏僻,信号不好吧。”

    “哼。”钱陆华半点不信,一路莽着头闯到了严旬办公室门口,完全不顾阻拦,伸手就拧办公室的门把手,结果发现拧不开,门是反锁的。

    “看吧,我就说人不在,不然怎么可能把门反锁呢。”

    “狗屁。”钱陆华骂了一句,而后对着门喊:“严旬,你再敢躲着我,后果你自己知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自己掂量清楚!”

    说完之后,钱陆华扭头就走。

    办公室里面,严旬躲在窗帘后面,用手紧紧抓着帘子,身子忍不住发抖发寒,他不敢出来,甚至连大口呼吸都不敢,他只敢在窗帘后面偷偷看着楼下。

    明明只过了一分钟,可严旬却感觉时间过得极为漫长。而后,他终于在窗户里面看到钱陆华的身影。

    “终于走了。”严旬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走到院子里面的钱陆华突然一个回头盯向了严旬办公室的窗户。

    严旬顿时大惊,急忙想向后面躲,可却不小心踩到了窗帘,结果脚一崴,身子摔在了地上,好不狼狈。严旬不敢再站起来看了,只是无力地躺在地上,浅浅地喘着粗气。

    ……

    严旬等到了外面彻底黑了,他才敢走出医院。活了这么久,严旬第一次感觉自己这么狼狈。他在街上六神无主地走着,回想着过往的经历,悔恨的情绪在心头不断蔓延。

    不知道过了多久,严旬才走到家里。

    “回来了啊。”妻子打开门,顺手接过严旬的公文包,然后又帮着严旬脱下外套,她道:“累了吧,快换个拖鞋。”

    说完,她又蹲下来拿出拖鞋,放在了严旬面前。

    “嗯。”严旬应了一声,却又觉得有点不对,他疑惑地看向妻子,问:“你怎么……怎么……”

    妻子又道:“快换个鞋子,然后去洗个手,洗把脸,热水我已经给你放好了。马上就可以吃饭了,我把汤盛出来就可以了。”

    第382章 想死

    严旬呆愣愣地看着妻子忙碌的身影,他们结婚这么多年了,他极少看到妻子这幅样子,他深知自己妻子是个暴脾气的人,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严旬带着满心的疑惑,换了鞋子,洗了手,然后坐到了餐桌边。桌上这些菜都是他爱吃的,旁边还放着一瓶白酒。

    妻子端了汤出来,道:“来,快吃吧,不然就凉了。”

    严旬哪里还有心思吃饭,他看着妻子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妻子一滞,而后说:“没……没什么啊,先吃饭吧,吃完了再说。”

    听到妻子这样说,严旬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他道:“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好过?我第一次给你买了一整套金首饰的时候,有过。我给你买外国进口的照相机的时候,有过。我给你安排进钱陆华工厂的时候,也有过。可现在……我什么都没做。”

    妻子站了起来,有些紧张地抓着围裙的边角。

    “到底怎么了?”严旬又问了一声。

    妻子这才为难地说道:“我不是在钱总的工厂里上班嘛,然后出了一点小错误,被人抓到把柄,想拿这件小事做文章,钱总已经在尽力帮我拦了。但是他说……跟你是好朋友,他愿意帮你,也希望你能帮他一个忙……”

    “搞什么!”不等妻子话说完,严旬突然发了脾气,一甩手把桌上的菜全掀翻了。

    噼里啪啦,盘子碗碟摔了一地。

    妻子惊呆了,结婚这么多年,她从来没见到严旬发过这么大的火。

    “你!”严旬颤着手指着妻子,而后用力捶打着胸口,捶打着心脏的位置,他真的要被逼疯了。

    “你发这么大火干什么?”妻子也不高兴了:“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人家不就是想让你帮个小忙吗?你用得着这样吗,日子不过了?”

    “不过了!”严旬一抬手,把桌子也给掀翻了。

    这下,妻子也傻眼了,看着跟疯了一样的丈夫,她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不敢再说话了。

    崩溃中的严旬不想再待在这里了,他喘不过气了,他想出门。

    妻子在后面急忙喊:“别走,你去哪啊?哎,哎!我怎么办?我……我要是出事了,儿子咋办,他就快中考了。”

    严旬在门口停下了脚步,他用手拼命地砸着墙,然后又用脑袋撞墙,很快,脑袋上就撞出了出血。

    妻子脸色渐白,她丈夫怎么跟得了失心疯一样?

    “老天爷,你杀了我吧!”严旬崩溃大喊,而后,他打开房门,疯一样往外冲。

    外面街道上车来车往,狼狈之极的严旬跟疯子一样在街上横冲直撞,吓得不少司机按着喇叭警示。严旬甚至在想,干脆来一辆大货车把他撞死算了,那他就不需要再做这样的两难选择了,他就可以解脱了。

    这一刻,严旬真的想到了死,他快被逼死了。

    只是,并没有这样的车。

    严旬跑出去很远,跑到彻底没力气之后,他就仰脸倒在了大马路中间。也许下一刻,就会有一辆载满建筑垃圾的渣土车冲过来把他彻底碾碎,再让满车的建筑垃圾把他彻底掩埋,这里就是他的坟墓了。

    可惜,严旬并没有等来渣土车,他等来的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豆大的雨水狠狠砸在严旬身上,生疼,严旬全身都遭受了攻击,可这样的疼痛却让他感觉到了爽快,他很希望雨水能够再大一点,打的他这个畜生可以再疼一些。

    雨水打在地上,把泥浆也溅了起来,打满了严旬全身。

    雨下了一整夜,严旬在大马路上的雨中躺了一晚。

    次日天明,天亮的那一刻,跟乞丐一样的严旬从雨水中起来,他蹒跚着脚步往回走。

    “你没事吧,我找了你一晚上,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妻子看见严旬这样,露出担忧之色。

    “啪。”严旬却抬手狠狠打了妻子一个耳光。

    妻子被打懵了,久久回不过神来:“你……你……你敢打我。”

    “啪。”严旬抬手又是一个耳光,此刻的严旬再没有往日和煦的神情,再不复曾经那个爽朗的少年模样。他现在没有表情,目光呆滞,浑身散发着阴冷气质。

    连跟他生活一起这么多的年的妻子都感觉到了害怕。这是她第一次挨打,以往动手的都是她,但看到这个模样的严旬,她从心底里感到了寒气,她害怕了,甚至连哭都不敢。

    严旬木然走进去,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头发也重新梳了梳,他面无表情道:“把家里收拾好,明天开始不用去上班了。”

    说完,严旬不等妻子说话,便走出了家门。

    妻子呆呆看着严旬背影,她发现严旬手上多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

    雨还在下,这场暴雨下的十分迅猛,县城的下水道系统并不完善,此时地势低洼地段已经积水很严重了。

    严旬回到了中医院,一个人沉默着去了办公室,而后转身便去了高源办公室。

    当把高源办公室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严旬的心脏也跟着颤了一下,外面暴雨倾盆,雷声轰隆,乌云密云,天空阴暗极了。

    严旬不敢再耽搁时间,他快速上前去打开办公室里的衣柜,看着里面几件缝补过的旧衣服,严旬又想到自己家里的各个洋货品牌的新衣,他忍不住鼻子一酸。

    可严旬早已没了回头路,他抓紧时间拆开衣柜隔板。这个衣柜质量不好,转角处还有很一块空间没有堵上,他跟他师父说过要换个新的,只是高源以医院财务紧张为由,一直都没同意。而这个地方,却成了最好的藏东西的地方。

    严旬闭着呼吸把小盒子藏到了里面,而后快速把隔板放回去,再把衣服恢复原状,最后小心地把柜门关好,做完这一切,严旬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他喘着粗气慢慢转过了身子。

    突然,他目光一凝,他竟发现高源就站在他身后!

    而此时,天空再度劈下一道巨雷。

    “轰隆!”

    第383章 没了

    “干吗?”高源问严旬。

    严旬感觉自己呼吸都要停止了:“啊?”

    高源又问:“找我?”

    “啊?啊,啊,啊,是。”严旬心中慌乱,有点语无伦次了。

    高源问:“什么事?”

    严旬赶紧拿起手上的东西,他道:“文件,要您签一下。”

    “嗯。”高源点头,接过文件,然后看后面的衣柜,他问:“你找什么呢?”

    “什么?”严旬心中一紧。

    高源指了指后面的老柜子,问:“我问你,刚才在我衣柜里找什么?”

    “额……”严旬咽了咽口水,拼命想着解释的话语。

    “嗯?”高源也露出了疑惑之色。

    严旬解释道:“我……看您里面放的都是好几年前穿的衣服,有几件都是缝补过的。我想看看……看看您衣服尺寸有没有变,想给您买几身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