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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杖悠仁丢了一件连帽衫

    

    虎杖悠仁丢了一件连帽衫。

    虽然他的衣柜里全是连帽衫。但他还是一眼就发现自己丢了一件连帽衫。黑的,那件他最喜欢了。

    于是他去厨房质问自己正在做饭的双胞胎兄弟。

    “宿傩,我丢了一件连帽衫。”

    厨房里的人头也不回,边切菜边回答他,“你觉得我穿走了?没人会穿那种小孩衣服。”

    …被鄙视了。虎杖悠仁有些习以为常地撇撇嘴,明明只要回答一句不知道就可以,可宿傩总是要讲点高高在上的话,或许他自己也没意识到。

    可是那两件连帽衫到底去哪了呢?虎杖悠仁翻箱倒柜。无果。

    “你今天不上课吗?”宿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手里端着盘子,人倚着门。“已经六点五十了。”

    !虎杖悠仁瞳孔地震!时间也和连帽衫一样偷偷溜走。再不出门就要来不及了!

    他抓起宿傩做好的便当,拎着书包就狂奔出去。

    天色尚暗。虎杖悠仁在狂奔五分钟后终于感到不对。按照他的速度,此刻早该到学校。可周围却树木葱茏,越发寂静。

    他吞了吞口水,想起灵研社几次的会议内容,深山老林妖魔鬼怪,平行时空杀人狂魔…他有些迟疑着想往后退,最好能原路重返。可他回头只看见树木。

    回不去了。

    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虎杖悠仁,地球是圆的,一直朝一个方向走也会回到原点吧。虎杖悠仁这样对自己说,朝着眼前的暗里走去。

    当他终于看到一个人的时候,天亮了。

    甩脱了夜,天色不再是单调的黑。草木掩映下是数级伸进山深处的台阶。

    而阶上坐着那人。好像山中精灵。

    虎杖悠仁有些欢喜也有些防备,大山深处,白的像精灵,独身一人,谁知他是人是鬼。

    哪知对面见他也是这般,站起来摆出防御的姿势,表情好复杂,有难过有意外有凝重也有决绝。

    虎杖悠仁第一次从一个人脸上看出这么多情感。他突然头疼起来。

    “你是人还是…?”

    两个人都说了这句话。

    好的,虎杖悠仁确定这应该是个人。是个伤心人。

    他举起手摆出投降的姿势,示意自己没有武器也没有恶意。他告诉对面:“我是虎杖悠仁。说出来挺不好意思的但是…我迷路了。”

    “……结果就看到了你。就是这样啦。”现在是虎杖悠仁和伏黑惠——哦哦这个白的像精灵的男生就叫伏黑惠——两个人一起并排坐在台阶上,虎杖悠仁告诉对方自己的困境。丢了一件最喜欢的连帽衫,上学就快迟到,迷路到乱七八糟的地方。

    “虽然刚刚还在很冒犯地问伏黑是不是人,喔伏黑,可以这样叫你吗?但是现在坐下来才感觉对伏黑有着很强的亲切感和信任感,想要把所有事都告诉伏黑。”

    虎杖悠仁这样说。猫猫似的吊梢眼盯着身边男生,好像男生是他很重要的人。

    “不过既然都这样了,肯定也已经迟到了。我总感觉伏黑好像有心事,或许可以和我说说看?说出来会感觉好很多的!说不定我也可以帮帮你!”

    伏黑惠眸光低垂,抿着嘴不说话。

    说什么呢。说我有个一起作战的伙伴叫虎杖悠仁,没错和你一模一样。一模一样。可是他死掉了。在一次战斗里,为了保护我死掉的。更可笑的是他被牵扯进这一整件事都是因为我。而我只能看着他倒在血泊里,在我面前,失去所有的生命体征。

    我没用又可笑。

    “伏黑…”虎杖悠仁听起来很悲伤。“真的十分抱歉。”原来伏黑惠不小心把话全都说出来了,让特级笨蛋听了个清楚。虎杖悠仁没想到会是这样,好像在揭开别人血淋淋的伤口又往里面撒盐。伤口巨大又可怕,血rou模糊地瞪着他。但是他真的很想给这样的伏黑惠一个拥抱,就像拥抱自己家里失去爱人而呜咽不止的黑犬。

    想到这里他突然有点心领神会,原来对伏黑的熟悉感是因为他和那只小狗好像。

    于是他看向伏黑惠的眼神越发柔和。

    “伏黑,或许这样说有些太武断了。但是我想你的虎杖悠仁看到你这样也会难过的,就像我一样。”虎杖悠仁竭尽全力去措辞,不想造成表达失误,给伏黑惠带来任何的二次伤害。“救下了你他也会很开心,就像我遇到了你,即使是迟到迷路也很开心,因为是你。我现在甚至觉得这一次迷路完全就是为了遇见你。”

    虎杖悠仁第一次觉得自己语言匮乏,他懊悔着没好好上国文课。

    伏黑惠转过头去看他。

    十四岁的虎杖悠仁脸上干干净净,眼下没有月牙痕,脸上也没有伤口,穿着初见时那件明黄色连帽衫。

    活泼阳光又帅气。

    可他还是觉得这就是他的虎杖悠仁。

    “那个,我说…”

    “可以抱一下吗?”

    又是同时开口。

    事实上虎杖悠仁也正是想说这句话,所以他微微瞪大了眼睛,好像很诧异。“喔!当然可以!”

    但伏黑惠只抱到了风。

    虎杖悠仁突然消失,和他的出现一样突然。

    向前倾身的时候伏黑惠的嘴巴擦过虎杖悠仁的脸颊,温热柔软的触感告诉他这就是真的。

    可是他消失了。

    虎杖悠仁醒来,头痛欲裂。

    他看着熟悉的房间,一时想不起身在何地。

    宿傩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小鬼!出来吃饭!”

    他匆匆答应一声就起床,随手从衣柜里拎出一件明黄色的连帽衫穿上。

    饭桌上,虎杖宿傩看着弟弟完全没有平时的好胃口,靠在椅背上皱着眉问他:“觉得不好吃?”

    “不是,”虎杖悠仁有些闷闷地戳了戳盘子里的牛排,“感觉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醒来很不舒服但是又忘记了为什么。”

    “这样。那你的连帽衫找到了?”

    虎杖悠仁抬头,是一副很奇怪的表情,“什么连帽衫?”

    如果虎杖悠仁刚刚随手拿到的是那件黑色连帽衫,他会发现自己口袋里会有一小团被洗皱掉的纸团。如果还能被展开的话,他会看到上面有几行字。第一行被涂黑。第二行被划掉。只有第三行还完整。

    “▓▓▓▓▓▓。”(我喜欢你)

    “———— 。”(我很想你)

    “别遇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