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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走罢!”所有人都没有异议,默不作声地朝着西方启程,辛夷颤抖着抹去眼角残泪,推开陆怀臻伸来的手,摇了摇头,挥手打出一片银针,细如牛毛的银针如雨,尽数刺在白蔻身上,下一刻,“轰”的一声爆开,带起一片腥臭的血光。她牙关紧咬,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将残存的尸人与遍地毒虫远远留在了身后。无名山脚便是溧水。脱去了迷阵伪装的大山安静地被无止无尽的浩大水流冲刷,恶战已经结束一整日,然而水域之上弥漫着的血与火的气息仍旧未曾散去,就连湿漉漉的浮木与土地上都散发出一种莫名的灼热意味。这种感觉太过不同寻常,令姜云舒不自觉地愣了一下,而就是这动作微顿的瞬间,让她以毫厘之差避过了一根偷袭而来的箭矢。她吃了一惊,飞快地撤步后退,翻手拔剑,蒹葭在空中划出了一张致密的焰网,只听“嗤嗤”几声轻响,好几枚刻着隐匿符印的金精箭头撞在了墨色的火焰上,转瞬便融成了一缕青烟。姜云舒心头抽紧——这本该是长风令的方向,为何会有敌袭?可就在这时,她听见了个熟悉的声音大喊:“是承明!停手,快停手,是承明他们回来了!”那声音已然嘶哑,却高亢而尖锐,如同裂帛,让人听不清里面蕴含着的是兴奋还是痛苦,姜云舒谨慎地静候片刻,确定攻击果然停止了,才收剑还鞘,左手在火网上拂过,蒸腾的火焰便顺着她的手心悄然收束回了血脉之中,她垂眸循声望过去,远远见到水畔一块巨石上面站着个粉衣的女修。“……何乔?”姜云舒皱眉,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之处。——她怎么会来这样凶险的地方?巨石实在太大,衬托得站在上面的人像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她水粉色的衣裙被江风卷起,带得身形也似乎左右摇晃起来,仿佛下一刻就要跌到水中,但她就这么直挺挺地站着,高高仰着头,不知是在看云驾上的故友,又或者是在透过他们看着别的什么人。姜云舒这时蓦地意识到,何乔并没有哭。她的心陡然沉下去。一个白色的身影排开众人,出现在视野中。姜云舒攥了攥手心,强行稳住心神,垂首道:“云舒见过叔祖!”姜宋余光掠过仍固守在巨石上的何乔,面上依旧严肃清冷,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顿了片刻,淡淡道:“既回来了,便速回长风令去,别的事情无需你们cao心。”“别的事情?”姜云舒从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里嗅到了别样的意味,疑惑地抬起头。姜宋语声平静:“绿绮真人,怀渊真人殉道,从即日起,溧水防线——”他环视左右,视线在泛着血腥气的水面上停驻一瞬:“后撤千里。”“什么?”姜云舒呆住,“……殉……道?”她脑中空白了好一会,“殉道”两个字似乎化成了一片光怪陆离的幽光残影,让人拼凑不出来实际的意义,然后她突然就想起来一直觉得不对的是什么地方了——巨石上散落一地的玄铁碎片并非寻常物件,那是绿绮从不离身的铁琴。可是怎么会?南荒的绝境中也不曾磨灭的斗志,枯寂百年也从未动摇过的坚守,怎么会在一夕之间就……一股冰冷的颤栗从脚底升起,顺着脊梁骨爬上来,好像要带着所有的理智一起从头顶窜出去,在幽冥之下得到的那点微不足道的先机与成果霎时便没有了意义,姜云舒听见自己木然地问:“师叔祖……丹崖真人呢?他知道么?他不会也……”巨大的恐慌梗在喉间,让她说不出那两个字。姜宋认真地看着她,良久,缓缓摇头:“丹崖令主安好,正在幕山等你们回去。”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双手拢在袖中,修长的手指绕过锦囊边缘垂下的系带,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打了个死结,而后平静道:“此事说来话长,现在并非追根究底的良机。”姜云舒抬起头,平生第一次,生出了一种面临地摧山崩般的无力感——原来在人们心中强大坚韧、无所不能的长者与前辈也不过是血rou之躯,终究会逝去,而他们却连缅怀的时间都没有,就得将血和着泪一起咽下,踩着先人的尸骨继续往前走。可不就像是姜萚所说的那样么?谁都逃不开,谁都会失去。她闭了闭眼,抬手抹一把脸:“好,我们这就动身。”走了几步,又转回身:“无名山中有许多尸人和半腐的妖物,虽然暂时无人cao控,只知混沌游荡,但为免万一……”她话音蓦地顿住,忽然想起来这样的叮嘱已经没有了意义,眼前这道吞噬了无数人的血rou,才摇摇欲坠地坚守至今的溧水防线就要不在了。后撤千里……可他们还有几个千里可以退呢?作者有话要说:嗯,改了前文几个bug,手伤了,疼,我尽量写……群么么哒QAQ第184章不符叶黎与名门正派打过的交道不多,大半来自于过去那些兵器法宝生意,留下的印象也无非是一群瞻前顾后谨小慎微,说起话更是恨不得三纸无驴的呆子。但这一回,他固有的认知却被推翻了个彻底——丹崖真人请他一同与浮屠川的贵客商议大事,可实际上却没怎么打算让他说话,一开场,便三言两语把全盘计划砸到了他脸上,让他一整天都没回过神来,等到翌日再议时,看看对面几个人——一个装束怪异的高瘦老头,两个装束更加怪异、气质孤僻的黑衣人,再加上一只九尾白狐狸精——心情顿时比之前更加难以言表。他便干咳一声,转向另一旁难得还正常些的男人,尽量不去在意他过于严肃的表情,苦笑道:“丹崖令主所言之事在下已仔细考虑过,然而……听闻抱朴道宗中,掌门您对铸器一道也曾精研,当知此道中最为关键的无非是炼炉与材料,只有二者皆备,然后才能谈及技艺,现如今……”叶黎摊开手:“即便在下敢于尝试,只怕也没有能够经得住轩辕鼎神力的……”他话音未落,突然听到门口有人接道:“若你是在担心炼炉,我这里刚好有一物可用。”“你有?”叶黎愕然转身,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汇聚在了来人身上。姜云舒跨进门,颇不适应突然暗淡下来的光线似的眯了眯眼,并未答话,反倒扭头伸手去扯身边男人的衣领:“来来来,给大伙看看,别害羞呀!”卢景琮面色一僵,赶紧抬手去挡,一面无奈叹气:“承明……你又胡闹!”说着,自己从颈间解下一枚不过半寸来长的小坠子,上前几步,呈于丹崖真人面前。丹崖尚未说话,主座后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