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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端垂着素白的细长流苏,精美非常。叶清桓虽正忙得自顾不暇,却还是要做出一副举重若轻的模样,没话找话地问了句:“你的云驾,还有这玩意……看来你是去过明珠岛了?”这话本也不需特意回答,奈何他记起自己当日的口是心非,略觉尴尬,便又掩盖般嘴欠了句:“可起了名字没有?”修者惯用的又或爱惜的法器,常常要赐名,并非什么罕见之事,叶清桓自知重逢时光难得,下意识便想与姜云舒多说几句话,哪怕是毫无意义的废话也好,却不料越说越觉得别扭,正要闭嘴,就见姜云舒神色古怪地一眼横了过来,抿抿嘴唇,似笑非笑道:“剑名蒹葭,云驾桃夭,而这笛子……我叫它‘既醉’。”叶清桓怔了一怔,满脸故作的漫不经心突然僵住了。半晌,才木然移开目光,干巴巴说道:“全是歪解!”姜云舒便笑了,也不辩驳,只轻声戏谑道:“君子万年,介尔景福。”声到末尾,缓缓低了下去,叹息般重复:“君子万年哪……”只可惜,匆匆一世,未及百年,更何谈千秋万载。言未尽,姜云舒眉宇间忽而生出一股戾气来,将既醉凑近唇边。玉笛清润,可奏出的乐声却极尽凄厉嘶哑之能事,活像是出自一只正在上吊的乌鸦之口,让身旁两人登时一个激灵。叶清桓满心怅然刚消,就很想把自己一头撞死,双唇张翕几次,最终还是生无可恋地叹道:“……我该教教你音律的!”不过笛声虽刺耳,效果却丝毫不打折扣。笛音正为动摇神魄而生,音韵扫过之处,几个看似毫无异状的兵卒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接连倒地,连抽都没抽一下,便没了动静,仅仅片刻光景,旁边的同伴尚未来得及惊诧,横在地上的那几道身形便倏地化成了飞灰。如是者三,叶清桓才收回散开的神识,姜云舒摧人心魄的笛音也终于停下来了,挑起眼角冷笑道:“老不死的,动作倒快!我还没去找他麻烦,他居然敢先下手插钉子!”叶清桓吞了苍蝇似的表情就更明显了:“这么大的口气,跟谁学的?”姜云舒扬扬眉,冲他呲牙。另一边sao动也终于平息下来了,营帐外的两队侍卫散开,姜萚亲自扶着面色苍白的李伯晟出来,在附近缓缓巡视了一圈,大约是在安定军心。然而修者五感灵敏,便是站得远的姜云舒等人也闻到了营帐内透出的血腥气。果然,一场装模作样之后,刚一回去,李伯晟就几乎瘫了下来,被两个亲卫手忙脚乱地抬上了床,这才苦笑连连地解释:“我本以为已经足够小心,知道姜大哥你们不在,还特意招了个有些修为的护卫过来,可谁能想到禹王竟然如此厉害,连修家的魂也说摄就摄了,反倒把我杀了个措手不及!若不是……”他从衣内摸出个断成了几截的小纸人,叹道:“若不是姜大哥留下了这个,只怕我也再见不到诸位了!”叶筝是个实心眼的,上前摸了摸那枚七零八落的纸符,点头道:“确实。”李伯晟的脸色就更好看了。半天,他才讪讪转开话题:“方才听姜大哥说,禹王要列邪阵血祭无辜,被诸位破坏,所以遭受反噬,不得不逃……”“并非完全如此。”叶清桓忽然打断,看了一眼姜萚,难得认真地说道,“非是反噬。他们破坏阵法时受阻,危急关头,忘川水不知为何倒灌入城,禹王也是因此异象才突然受伤,决定率亲信逃窜,而表哥他们情急之下顾不上追击,只得先催动寄魂符召我出来暂布结界,以便争取时机转移百姓。”他微侧过脸,并无指代,却像是特意在向姜云舒解释:“城墙倒塌是因忘川倒灌的缘故,你之前说感受不到我……大约也是因为忘川水势汹涌,扰乱了城中灵元的关系。”除了姜云舒之外,倒无人留意这一句,反而更加在意他之前所言。李伯晟按着仍在渗血的胸口,惊愕道:“先生是说,禹王乃是被惊走的,实力并未大伤?”这可真是雪上加霜的好消息,几人脸上毫不意外地显出了沉重或同情的神色——禹王跑得快,没能带上兵卒,可不正好就要拿庆王这只初出茅庐的肥羊来进补了么。唯独叶清桓一如既往的“善解人意”,奇道:“那又如何,他无论是扭伤了手指头还是让人迎面砍了十刀,都能随手捏死你,你究竟在担心什么?”——太打击人了。李伯晟脸色憋得泛青,却听叶清桓转言道:“你还不如多cao心下暴涨的忘川是怎么回事,我觉得,那水像是被谁控制着,也不知是敌是友,说不定今天淹死了禹王大半兵马,明天就心血来潮又淹到你这来了。”李伯晟欲言又止了好一会,终于败退下来,认命道:“那先生的意思是……”又习惯性地看向姜萚:“姜大哥觉得呢?”姜萚难得地没有在第一时间耐心地给他解释,而是侧身透过重重帘幕的缝隙望向外面,似乎在出神。过了许久,他才低低舒出一口气,道:“殿下且安心休养,我这就传讯沈道友,请他坐镇中军。至于我们……料想禹王今日受挫之后,或者会再次进犯,又或者会谨慎绕开此处,若是前者自不用提,但若是后者,我们需得趁他重整旗鼓之前斩草除根,只怕会有些时日不在军中。”他说得还算委婉,但李伯晟却从中听出了一点别离的意味,不由怔忪,良久,一咬牙,挣扎起身,从床前暗格内取出一只小匣,不由分说塞入姜萚手中,涩声笑道:“没有姜大哥,不仅这东西守不住,就连我们这些庆城出来的莽夫都早回了冥河里!如今既有强敌在侧,我帮不上忙,就只盼着这东西能助各位一臂之力,姜大哥千万莫要推辞!”姜萚自然认得那是什么东西,待要不收,却听到了这么一段话,虽不想承认,但心中却清楚他所言不虚,沉吟片刻,还是当众打开了匣子。木匣上下与四周皆刻画了繁复纹路,层层叠叠全是锁灵、封灵的符印,确保内里气息一丝不泄,直到盒盖开启之时,才有浓郁灵气扑面而来,竟让人通体畅快,如同久旱之下,甘霖初降。连出身铸器世家、见多识广的叶筝都忍不住微微睁大了眼:“这是……”一黑一白两幅小巧令旗展于掌中,通体无一丝杂色,也无花纹,边缘软软垂落,无风自动。姜萚叹道:“这是两年之前在庆城现世的一件灵宝,当时之事说来话长,不提也罢,只是直到如今,我也只能勉强将其灵性固化下来,使其不至于重归天地,却未能参透这两面旗的真正用途,更无法cao控。”听他如此说,李伯晟眼神略黯,却仍强笑:“不管怎样,大哥还是拿着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