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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回答,而是黯然道:“我从很久之前就在找人,找姑姑、姑父,找雁函,找姜家所有的人,却一个都没有找到……”姜云舒不接话。他只能木然地继续说:“他们都中了侵蚀魂魄的剧毒,自然不在了。上一次,阿萚和十七是好多长辈拼死救下来的,即便如此,我找到十七的时候,他也……”他说到这,语音突然顿住,仓促地终结了这个话题:“可这一次,已经没有人能护住他的元神了。”姜云舒仍然只是沉默。叶筝终于先退让了一步,无奈地叹道:“好,我去找,但你不要……”“本就是死中求活,无中生有,我都明白。”姜云舒缓缓挑起了个空洞的笑容,“只不过,他说,即便与天相争,他也想要留在我身边。就算他的愿望,我的期盼,全都是妄念,是强求,但是万一呢!”她仰起头,眼中如有星光:“若是万一呢!”叶筝一怔,那些乏善可陈的现实就尽数堵在了喉咙里,再吐出不来分毫。“……好。”良久,他颔首道。自从姜家举族罹难,他就得了疯病,一时清醒,言谈举止都仿佛与过去没有什么不同,可一时暴躁偏执起来,又像是从头到脚变了个人,然而更多的时候,他脑子里既不清醒,也不狂躁,只是混混沌沌的一片,像是一道浊水,里面漂浮的都是浮光掠影的往事,填满了所有思绪,却又破碎到拾也拾不起来。直到今天,直到此刻。姜云舒终于还是没有留下来享用叶黎“精心准备”的那场人鬼皆宜的宴席,更别提多留几天,与叶家父子一同过个辞旧迎新的除夕。叶筝靠在光秃秃的十月锦上,望着她在未央长夜中渐渐走远的背影,极长又极缓慢地叹息一声,后知后觉地再度品味起了那几句骂他的话。——是啊,这些年来,他又做了什么呢?连这么一个傻乎乎的小姑娘都在为了姜家、为了这世道东奔西走,而他,又做了什么呢?他突然觉得,自己的病并不是疯,而只是胆怯,胆怯到不停地逃避一切他不愿去也不敢去直面的。时光倏忽两千余年,他病了这么久,也总该好起来了。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双更,赶紧把过渡章节写完第139章怪病姜家的废墟在白栾州西北,而明珠岛却在极南,除非修行到了化神合体的境界,否则再怎么昼夜兼程,也不是三五天能够到达的。姜云舒前半程还紧赶慢赶,但后来急着急着似乎也就习惯了,赶路的速度略微降下来了一点不说,偶尔遇到了后知后觉往长风令去的小修士,还会搭上一把手帮帮忙、指指路。好容易到了旬阳城外,正好又见到了这么一家子,并非本地人,倒像是从哪逃难来的,一路玩命地跑,直到见了城墙还没降下飞剑。恰好有几个城中的修士自外归家,见状很是不悦,上前把人拦了,扬声训斥道:“哪里来的蠢物,不知道规矩吗!惊扰了百姓该当如何!”话说得冠冕堂皇,但语气却傲慢得很,并不像是真为了百姓考虑。果然,下一句便是:“还是说,你们艺高人胆大,并不把我们金家放在眼里,这才在旬阳城横冲直撞的?!”“……哦,金家啊!”姜云舒明白了,旬阳城三个有名的修仙家族,商家倒得最早,姜家更是身败名裂,现在可不就剩下金家一根独苗呼风唤雨了么。不过彼此都是修士,金家再怎么仗势欺人,顶多也就是嘴上占几句便宜,闹不出什么大事来,她听了一耳朵便没再理,打算识时务地从旁边怂着过去。没料到,她不去找麻烦,麻烦却自己长腿跑过来了。一个金家的小修士眼尖瞧见她了,附耳向旁边的长辈说了句什么。那位长辈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当即挑起了一双吊梢眼,皮笑rou不笑地招呼道:“这位小道友莫非是对我们有什么不满的?”姜云舒:“啥玩意?”她觉得对面这人脸有点大,居然还真拿自己当了回事。她没什么挑事的心情,只略略有点无奈,便站在桃花瓣上浅浅施了一礼,试图息事宁人:“在下并无他意,刚好路过而已。”虽然说得十分客气,但她运道不好,正逢一阵风起,恰到好处地展开了她的衣袖,露出了清玄宫弟子服饰上独有的卷云纹和腰间的剑牌。那问话的修士既不瞎,自然看见了。清玄宫本就是当世第一大派,何况所在距此并不算远,自然备受尊崇,那修士面色骤变,高高在上的傲气眨眼就被打下来了一大半。姜云舒好脾气地笑了笑,装作不知,正要顺势打个圆场,却不防那修士旁边还有个年纪更大的。便听这为老不尊的货色冷冷嗤笑一声,阴阳怪气道:“老夫还以为是什么名门正派的高徒,原来是那个颠倒黑白的贼窝出来的!呵呵,也不知道那些邪魔外道给了你们多少好处,让你家长辈脸都不要了,一门心思给他们当走狗说好话!”说完,还欺负姜云舒似乎年纪小修为低,特意挥了挥袖子,做出一副厌恶的表情:“去去去!别来脏了我们旬阳城的地方!”旁边刚得罪了地头蛇、本来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一家子逃难散修呆住了,为首的男人脸色蜡黄,嘴唇动了动,好像想要打抱不平,却转眼看见一家子老弱病残,又闭上了嘴,小心翼翼地觑向姜云舒的反应。姜云舒……姜云舒差点气炸了!就算是和叶筝掐得最狠的时候,她也是委屈心酸占了上风,从没像此时这般纯然愤怒。“贼窝”两个字入耳,她只觉一股热血涌上头,冒着烟从天灵盖冲了出去,可气过了,人反倒冷静了下来,白瓷似的脸一抹血色也无,配上阳光下过浅的瞳色,几乎像个不动声色的假人。而这“假人”却突然笑了,不是素日里和气的笑,反而不带一丝温度,让人看一眼就冷到骨子里。她微微歪了歪头,漫不经心地摆弄鬓边垂下来的碎发,轻轻地问:“邪魔外道?哪种邪魔外道?是驱动妖兽祸乱人间的邪道,是生性孤僻、不理外人的妖修,还是……我?”最后一个字出口,老修士就发现眼前这毛丫头似的小女修身上的气势骤然变了。压抑着修为的法术在一瞬间解除,可显露出来的,并不是世人熟知的五行灵元,一股难以描述的炽烈而又孤绝的气息从她周身倾泻而出,如同将要燃尽一切的无形烈焰,澎湃席卷而来,仿佛在顷刻间就会把他每寸皮rou、每根骨头都烧成灰烬。老修士心神一时失守,忍不住低低叫了一声,脚下往后一错,差点踩空从飞剑上掉下去。他霎时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