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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若不能,中部地裂偏西二百里溧水附近是妖修地界,他们虽看不惯人间修者、不与外界来往,但心性质朴,不至于危害百姓。”卢景琮口中的兄长乃是他的堂兄卢景珣,本已是结丹中境的修为,奈何生了个不争气的儿子,被前些日子威逼民女的闹剧气得差点灵元反噬,调养到此时刚刚恢复过来六七分。他肃然听完请托,正要应答,突然一怔。姜宋已然眉头紧锁地望向空无一物的某处,而后卢质也有了反应。又过了几息光景,迷惑不解的窃窃低语才在修为更低一些的众人之中渐渐传开。在众人茫然而紧张的注视下,烈日下干燥的空气中毫无预兆地出现了几点格格不入的水汽,灰白的浓雾从湖上弥漫开来。卢景琮面色骤变,耳中突然捕捉到了似真似幻的一声:“过来。”他几乎是立刻就知道了声音的主人是谁,下意识往湖边走了几步,中途突然想起了什么,刹住脚步匆匆道:“叔父,北辰真人,我有要事需暂离片刻,若情况有变,请两位全权处置!”姜宋不知道卢家这位过于年轻的家主究竟想要做什么,但卢质却大致有了个念头,当即应道:“家主但请放心,无需着急!”姜宋:“……”然而他们并没有等待太久,不过一刻左右,卢景琮的身影就又从湖畔深林边缘显露出来。与方才的镇定坚决不同,他眼神散乱,面色苍白,就连脚步都似乎有些踉跄。卢质脑中嗡地一阵乱响,慌忙快步迎上去,抓住他的手臂,仔细打量了一番:“阿琮!你这是怎么了!”“我……”卢景琮晃了下,涣散的目光好容易才重新凝聚,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叔父的搀扶,“我没事。”他原地站定了,牙关紧咬,收紧的颌骨让青年俊秀的面庞绷出了异常锋利的轮廓,然而不过须臾,他就大步向人群走过去,先对着姜宋等人一拱手,而后大声道:“卢氏子弟听我号令!准备突围!”“……可是!”许多人惊诧的质疑凝聚在一起,化成了不安的sao动,突围就意味着多了几分活路,固然是好事,然而……以眼下的形式来看,是否有些过于儿戏了?连卢质也不由为这样朝令夕改的决定挑了下眉毛。仿佛感受到了结界之内人心的踌躇不定,盘踞于府外的邪修终于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击。这一帮邪修约莫有五百之数,人数虽不过与一墙之隔的正道修者们相仿,却各个都是结丹上下的修为,也不知是真的天赋异禀,又或是能把强提境界的药物当糖豆吃,卢家宅邸后扩的围墙早已支撑不住、坍塌殆尽,就只剩当年卢亦为博爱妻一笑而亲手建造的虞园还孤零零地矗立于焦土之上。但先人逝去,后辈再难重现昔日荣光,只能任园中符阵法术被时光与攻势渐渐消磨殆尽。灵元凝结成铺天盖地的法术,烈焰与冰锥交缠,厉风呼啸伴随雷霆轰鸣,尽数砸在结界最为薄弱的一点!无形的护盾不停震荡,大地随之颤抖,若以神识探看,几乎能够察觉到头顶一处针尖大小的空洞在飞快地扩大。卢景珣挥袖接连打出七七四十九张灵符,却只暂缓了结界破损一瞬,他又要出手时,却被卢景琮拦住:“够了!”他最后看了模糊的结界幽光一眼,决然道:“准备突围!”被数百修士护在庭院中间的乡民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正在因越来越激烈的攻势瑟瑟发抖时,突然见到面前被扔了一幅画卷。画卷不过半尺来宽,尽数展开却近一丈长,简直像是一条悬于半空的纸带,上面街巷院落、河堤烟柳无一不精致万分,甚至还有一只小狸猫卧在房檐上晒太阳,但唯一没有的,就是人。码头泊船少了船夫,运货的小骡缰绳垂在地上,家养的黄狗正冲着空白处摇尾……水墨氤氲的画面平静安详到了诡异的地步。卢景琮低声念了几句咒文,伴随着低沉的声音,一个个拗口的字眼居然化作了淡青色的实体,自他口中吐出,在半空盘旋片刻,倏然隐没入画卷之中。而在他吟诵结束的一刹那,庭院中突然被一片清光笼罩,待清光散去,数千百姓全都不知所踪。卢亦讶然四顾,视线最终落于画卷之上。船夫斜倚长桨小憩,骡马缰绳紧拽在商旅手中,主人轻轻拍了拍摇尾讨好的黄狗……屋檐上的小狸猫被这突如其来的喧嚣吓了一跳,弓起腰飞快地跳到了树上,用茂密的枝叶遮挡住了身形。“这是……”卢亦大惊,以法器收纳生灵,绝非当世修者之力能为。卢景琮疲惫道:“那位先人赐予我的。”他并未浪费时间解释,而是卷起画卷,又将方才的话老调重弹了一遍:“无需再顾虑百姓之事,他日只要展开画卷,法术自解,请诸位与我一同突围!”一时并无应和之声,但所有人的眼睛都重新亮了起来。——还有什么比绝境之下迎来生机更美好的!更何况,这份生机并不需要他们背弃一生坚持的信念!姜宋霜雪覆盖般的神色也松动了少许,温声道:“停云城传承果然名不虚传!如此,我等再无后顾之忧,尽管放手一搏!”卢景琮颔首微笑:“北辰真人所言甚是,请诸位道友于北岸林边集结,稍后契机将至,各位正可趁机甩开追兵!”他言谈间虽然面露微笑,但笑意却并未深达眼底,昔日温和而清澈的双眸仿佛被难以言说的苦涩覆满,竟有些晦暗不明。但无论他是真心喜悦还是强颜欢笑,该来的终究会来。邪修的强攻丝毫不见颓势,结界的破损终于被一道雷闪彻底劈开,暗紫色的电光从天顶直穿下来,如同刺透猎物心脏的□□,迅捷而狠厉地将摇摇欲坠的结界撕扯成两半,余势冲向地面,将湖畔假山石轰击得粉碎,碎石四溅,坠入湖中激起层层水浪!卢景琮抬袖抹去溅到脸上的水痕,厉声道:“——准备!”准备什么?在此时还无人知晓。可就在下一刻,浅碧的湖水猛一颤动,竟被整个攫起,仿佛一块被鹰隼骤然抓离地面的碧绿翡翠,水藻遍布的湖底猝然裸-露出来!众人愕然,但这震惊刚刚浮于言表一线,便又发现湖水在瞬间就蒸腾成了一片灰暗的浓雾,如有灵智般爬向庭院的每一个角落。在虞园地面之上,林木花草之间,无数道血红色沟壑突兀现世,勾连出了一个巨大的法阵。阵中,散发着腥气的暗红液体缓缓流淌,泛起不祥的气息。有谁惊骇地挪开脚,掩口低呼了一声:“这是……血祭禁术?!”卢景琮咬紧了后槽牙,并未应声,却不由自主地扭头望向林木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