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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头发,下巴搭在黑铁杖边上支出来的一根枝杈上,懒洋洋地回答:“这我可不能告诉你,你想要知道,得自己去看呀。”这个时候,多亏了过人的记忆力,卢景琮总算想起她是当日一起“逃难”来的人之一,本应正在闭关疗伤。她伤得不轻,又拒绝了卢家送去的药物,想要恢复显然不是一蹴而就之事,本不该出来乱转,何况眼下时机太过特殊,更由不得人不多想。他便默不作声地上前一步,挡在了姜云舒身前。“哎哟哟,”谷秋笑起来,眼中都快要冒出贼光,“叶十七要是看到这场面,得气得砍人吧?”姜云舒无心与她废话,冷冷道:“大巫都是这般长舌么?”谷秋倏然闭了嘴,审视而阴冷的目光在她脸上一寸寸爬过,许久,才又笑嘻嘻地说:“什么大屋小屋的?我只知道你师父在那里面,你要不要去找他?”卢景琮心中“咯噔”一声,他眼睛眯起,用力咬住牙关,他怕姜云舒不假思索地答应去那不知深浅的地方,但更怕自己出于一己之私而阻拦她。可姜云舒却只是反问:“你为什么再三帮我?”如她自己所说,她知道所有事情,那么相助于叶清桓或许还有道理可言,但是……姜云舒想,自己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后生晚辈,谷秋当初分明可以一意孤行地带着重伤的叶清桓回巫地,而完全不必理会她的心情,可她却偏偏理会了,迁就了,甚至今日又掐着时间计划了这么一场“偶遇”……她图的是什么?谷秋只是笑,最后问:“那你到底去不去?”姜云舒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却依旧毫无迟疑:“去。”卢景琮只觉胸口像是堵了一大团吐不出咽不下的棉花,但他用力攥了攥拳,还是硬逼着自己向旁边让开一步。姜云舒与他擦身而过,却忽然收住脚步,停顿了一下,转过头望着他,极轻却极认真地说:“景琮,谢谢你,我很抱歉。”随后,她再次询问谷秋:“我要如何才能进去?”谷秋好似有些惊愕,她这一次没有再笑,反而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有一瞬间,她平淡无奇的脸上好似滑过了一丝让人难以触碰的苍凉,然后她低声说:“想要进去也容易,只需要一样信物。”“信物?”卢景琮皱眉,笃定道:“晚辈从未听说过破解禁制的信物。”谷秋又恢复了惯常的懒散之色,伸出一根手指在面前轻轻晃了晃。“你没听过不代表不存在,”她轻笑道,“小云舒,你的剑呢?”姜云舒疑惑道:“我的剑?”她已多年不用剑,连鞭子都撅折成了几节,身边唯一像是剑的东西,就是在明珠岛随手买来的紫晶飞剑——如果那玩意都能当作信物,只怕虞园早就比戏台子还热闹了。可随即,她却蓦然想起了一件事。一件不该被忽略,却偏偏被她抛到了脑后的事——叶清桓的素问剑不在房里。除了昏迷的时候,他从来素问不离身,即便是那一夜出门查看的时候也是,而随着他的失踪,素问剑也跟着不见了。姜云舒脸色渐渐变了。她翻手从青玉环中取出灵枢:“前辈说的是这柄剑?”第86章孤城朝阳已经完全击碎了晨雾,草叶上盈盈露珠也已经干涸。姜云舒手执灵枢剑,将信将疑地沿着旧路前行。卢质已经赶来了,但就算是他,也无法强行阻止姜云舒,他旁边被卢景琮称为小姑母的女修倒是试图跟上去,可谷秋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对方每走一步,她便如影随形地先一步堵在前方,也不说话,就拄着那根乌漆麻黑的铁杖笑眯眯地盯着人看。不过几息工夫,距离便拉开了。姜云舒的身影已经快要隐没在林间了。卢景琮终于忍耐不住,向前迈了一步。谷秋没有阻挡他,却扭过头来,仔仔细细地瞧了他一会,轻声说:“该放手了。”卢景琮动作蓦地僵住,他像是被钉在了原地,良久良久,缓慢地收回了踏出的脚步,脸上的喜悲仿佛被一只无情的手抹去了,只剩下一片苍白的虚无。谷秋眨眨眼,笑了:“年轻人,你该知道,没有什么是能随随便便就得到的,想要什么,总得拿别的去换。”卢景琮面无表情地问:“你也是么?”这样尖锐而不留情面的问题与他素日里表现出来的一面实在大相径庭,谷秋却不以为忤,大笑道:“自然,我也换过,只不过和你换的东西不一样罢了。”卢景琮又问:“那她呢?含光真人呢?”“景琮,慎言!”卢质忽然叱道。谷秋摇摇头,依然在笑:“换了呀,自然是换了呀,可惜……”可惜世上总有运气不太好的人,就算倾尽一切,也换不来最想要的东西。她从记事起,就埋首在浩如烟海的古籍卷宗之中,无数人,无数家族门派的过往与爱恨沉浮都化作故纸堆里冰冷的墨迹,这让谷秋有时觉得她的心脏早就被磨成了一块坚硬的石头,可有的时候,又让她觉得,自己的存在毫无价值。她知晓一切,洞悉一切,却唯独无法改变哪怕最微小的一点悲剧。谷秋在心中叹了口气,一代代传下来的训诫被她拿出来掂量了几下,又索然无味地抛回了角落,心想——狗屁的训诫,不过是劝人做缩头乌龟罢了。她耸耸肩,觉得偶尔把脑袋从乌龟壳子里钻出来透透气的感觉也挺不错的。姜云舒已进了林子深处。阳光再一次被遮住,脚下的路并不因雾气散去而好走多少。前方两侧草木茂盛,许多年不曾有人打理,一径疯长下来,连石板铺成的小路都遮挡住了大半,天上隐隐漏下的星光和腐草上升腾而起的萤火忽明忽暗,在阴影之中糅合在一起,将前路衬得愈发幽深。这绝不是现实中的景象。姜云舒心知肚明,方才她与卢景琮一同进来时,脚下只有稀疏枯草与盘曲的树木根系,并不见石板路,更何况,时间也不会在片刻之间从旭日初升变成星光满天。这大约已经是幻境深处,可她却完全没有意识到真幻之间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变换的。就是这么一晃神的工夫,再抬头时,就见草木往两旁分开,眼前已现出一座幽暗的院落来,灰色的墙,灰色的瓦,其内隐隐探出同样是仿若褪色般死灰色的屋檐。与蜃景中的景象如出一辙。姜云舒的心跳加快了许多,像是要冲出胸膛。遮蔽视线的树木在她脚边一线齐刷刷地截止,前方的院落孤零零地伫立在一片空旷荒地之上,院子上面一大片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