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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夫驻汉中,所以汉中郡的人民便称这支队伍为汉军,而黑夫被称为汉中王。匆匆把西西安置好,黑夫便又离开了。西西看了看半旧的屋子,收拾得很是整洁,一路上的颠簸,看到松软的床铺,浑身的骨头终于找着了地方,西西再也忍不住,倒头便睡。这一睡便不知过了多少时辰,黑夫依旧没回来。太阳已经落到了西边,温和的阳光像只柔软的手,抚摸着远来的人们。西西看院子里的绿竹个个长得都有碗口粗,且风姿挺秀,与北方手指粗的竹子差异很大,不仅感叹水土的不同。再看别的植物,也与北方的不同。西西是北方人,还是第一次到南方,便好奇地观察起院子里的绿植来。芍药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没发现西西,转首看到正对着一株枇杷出神的西西,小跑着上前叫道:“夫人,前院有人来访。说是……说是大王的父亲。”西西扑嗤一声笑了:“大王?”这还是别人第一次这样称呼黑夫,听起来像电视剧和里的人物。只是……黑夫的父亲?☆、第三十五章家人西西走进前厅,看到一个和刘邦年龄差不多的男子端坐在主位,身材高大,不过很消瘦。旁边坐了一位三十来多岁的妇人,还有两个孩子,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大约十四五岁的样子,儿子却只有五六岁,好奇地打量着西西。西西听黑夫说过,他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抛弃了他母亲和祖母,去咸阳了。后来好像发达了,但却只给家里寄过一些钱帛,再没回过家。再后来就是听说犯了什么严重的罪名,还连累他从军中逃了出来。可现在这样子,难道是黑夫的继母和孩子?西西打量了一番,走到东边的位置跽坐。这要是以前,按西西的脾气,虽不会一下子行跪拜大礼,但肯定会主动上前问道:“是阿翁吗?儿媳嬴氏见礼了。”但刚被黑夫教导过,况且面前这尊大佛又抛弃了妻儿和自己的老母亲,如今黑夫出息了,忽地跑来相见,西西心里不耻。张闻达看了西西一眼,没有动静。他觉得自己是长辈,在晚辈面前要充满了长辈的威严。而且这时候作为儿媳妇应该上前主动拜见,所以不开口。一旁的妇人偷偷觑了张闻达一眼,看西西旁若无人地喝着案上的甜浆,没有人搭理自己,沉思了一下,拉着已经嘟嘴不乐意的女儿和懵懂的儿子上前,对西西揖了一礼,朗声道:“卓氏敬祝夫人安康。”“都坐下吧。”西西笑道,“妾与夫君成亲时,只听闻有逝去的母亲和祖母,从未听夫君谈起过还有父亲。况夫君家在韩国,与汉中远隔千里,如今刚来此地,却听闻父母来寻,妾实在惶恐。夫君事忙,还请各位在此稍事歇息,等夫君回来再作招待。”话刚说完,张闻达满脸怒气:“黑夫是我儿,我是他父亲,难道这还有冒充的不成!”西西一笑:“老丈别急,真作假时真亦假,有却还时有还无。待夫君回来,一切就有分晓。”“老丈?”张闻达冷哼了一声,他不是无知的山里老头,西西的一句“真作假时真亦假”,让他意识到面前的这个儿媳妇不简单,虽然不乐意,但忍下了。这时给我脸色,以后让你看我脸色!张闻达的女儿张桔贝意识到父母受了冷遇,心里不平,她自小受父母宠受,没受过什么苦,看西西年龄不大,便扬头对西西道:“你是大哥的妻子吗?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大哥的父亲、母亲还有meimei,弟弟?”西西看着张桔贝,微笑不语。她这么多日来,与黑夫朝夕相处,黑夫教她一些为人处事的道理,再加上亲眼目睹黑夫怎么对待下属,还有身边的兵士,不再像以前心思单纯,有什么说什么了。黑夫进屋时,看到父亲怒气冲冲的坐在上位,悄悄伸手轻拍了下西西的手背,躬身道:“阿翁,你怎么在此?自从儿子六岁时你离家,母亲过世、祖母离世都没有你的消息,儿子还以为你已遭不幸。”说完,又拉西西向前道,“西西和我成亲两年多,儿子以为阿翁已去,所以并没在她面前提到过你。若是有冒犯,还请阿翁宽宏大亮,不要计较孩儿的过错。”张闻达本来聚集的怒气,见到长子后再次升高。他少时读书学权霸之术,一心想富贵发达,所以毫不怜惜地抛弃了黑夫母子,去了咸阳。经过一些困苦,终于得到丞相李斯的青睐,作了李斯的门客。可他恃才傲物,与李斯身边其他的人相处并不融洽。再加上他暗中又与卢生之流走得近,李斯内心不喜他。等卢生被杀,他被牵连,急急逃亡,隐姓埋名来到了汉中。前些日子他忽然听说即将到来的汉中王名叫张安世,与他的长子一模一样,年龄也相符,便赶紧把身边的东西收拾一番,来见黑夫。没想到,再次见到长子,是如此局面。张闻达离家时,黑夫与卓氏生的儿子一样大。现在黑夫已经二十四岁了。张闻达看黑夫虽然表面和气,却疏离得很,对卓氏母子三人并不看顾一眼,心中一动,泪水涌了上来:“黑夫,你我父子十多年未见,阿翁见你成人,又出息,心里不知有多高兴。来,这是你meimei桔贝,十四岁了;这是你弟弟金贝,六岁了。”张桔贝和张金贝姐弟二人上前,对着黑夫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长兄。”黑夫点头,把西西拉到身前,对二人道:“这是长嫂。”张桔贝回头看了看母亲,卓氏轻轻点了点头,张桔贝这才拉着幼弟上前,向西西福了一福:“长嫂。”西西笑笑:“起来吧。”转身又走到张闻达面前:“阿翁,刚才是儿媳的不是,给您赔礼了。”张闻达冷哼了一声。芍药端了个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两块玉珮,西西递给张桔贝姐弟二人一人一块,道:“这是我和你们长兄的一点儿心意,准备得匆忙,还请弟弟meimei不要嫌弃。”张桔贝看了一眼手中的玉珮,握在手中,轻道了一声:“谢谢长兄和长嫂。”张金贝的玉是貔貅,他看着好玩,拿在手中爱不释手。黑夫看张闻达的脸色好了些,便笑道:“父亲,赶这么远的路都饿了吧?用饭吧。”众婢女在芍药的指挥下,端着装满食物的案几放在各人面前。这时还是分食吃饭,因为大家席地而坐,后世的桌椅还没有出现,吃饭时不像后世那样一家人共围着一张桌子吃。张金贝闻到羊rou的香味,要是在家,大概就要欢呼雀跃了。案几刚放下来,他就忍不住伸出食指蘸了下rou汤,放到嘴里吮了一下。卓氏看到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悄悄把儿子拉到身前。除了羊rou羹,还有鱼脍,也就是生鱼片,都是这时代高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