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广｜情之所至

    袁基是什么样的人呢，他成长于世家大族，又是长子，比起如何游戏享乐，他更熟悉的是贵族间的规矩礼仪，他生来，是要撑起这个家族的。

    他惯于用迂回曲折的方法不懂声色地达到目的，也习惯了谈笑间优雅地厮杀。

    直到，他见到那位广陵的小亲王。

    真正的相识是蓄谋已久，初见在更早的时候，早在，小亲王躺在皇帝的榻间衣衫堆叠发丝凌乱，她仰着头，发出似泣似喜的细鸣，汗水从她的额头顺着一缕贴在脸颊上的乌发落下，红唇开开合合。

    他察觉了自己身体异样的反应，匆匆离开。

    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仆人见到他时急匆匆地追上来，他才猛地一怔，缓下步伐。

    无事，以后广陵王到皇宫，直接禀报给我即可。

    他想起来，去到皇帝寝宫，是因为袁氏的密探发现异动，他碰巧也在宫中，本来不算什么大事，他只是在规矩里困得久了，寻了借口自行去探查，便发现了这么一出……宫闱艳事。

    这之前他只在朝会时见过几面广陵王，这样的人太多了，汉室衰微，亲王在他们这样的家族眼里，还不如一些地方官吏来得有用。

    他一眼就认出了皇帝榻上之人的侧影。

    出宫之后，一切如常，只是睡前在侍女的服侍下更衣时，他才再次想起那张红唇，和那滴顺着发丝滴落在胸前的汗珠，他有些渴了。

    梦里，他再次见到了广陵王，笑吟吟地朝他走来，像是相识已久，他无措地站在原地，对方唤他。

    夫君。

    月光透过夏日里半开的窗户照在对方的身上，他喉结滚动，这才注意到对方一身青碧色衣裙，柔软的腰肢上是坠着竹样玉石的腰饰，而伸向他的手上，指根上同样戴了一枚玉石戒指。

    和他平日里的衣衫相仿。

    身后的床帷被微风吹得飘飘荡荡。

    他睁开眼，浅淡的月光照进屋内，竹影在帷帐上摇曳，室内寂静无声。

    到了晨起的时刻。

    侍从们已经候在门外。

    那天议事完毕，他突然问向门客婚事礼俗。

    在对方不解的目光中，他轻笑，无事，忘了吧。

    后来，马车初见，他微微睁大双眸，半张了唇，做出几分惊讶的模样，他也惯于会利用自己的这幅皮相。

    他把一切都谋划好了，却唯独忽略了自己的心。

    情之所至，不能自控。

    他们于是有了更多的交流，他在谋算之中藏了一颗爱慕之心，深不见底，连自己都时常会惊心于恋念之深。

    情随日重，他从来不满足于甘露宫中的一晌贪欢，又觉得广陵王能偶尔和他有这样的亲密已是奢望。

    他生来是汝南袁氏的长子，所要的几句吩咐下去，自有人主动奉上。

    这次不一样，他被坚定地拒绝，却又继续与他私下相约。

    公事上针锋相对，私下里衫褪鬓乱。

    情生性动，欲为情发。

    世家的克制在她面前荡然无存，贵族的矜持也只剩下他对自己不足之处的矫饰。

    随年岁与思虑而生的细纹，细微处的瑕疵……

    粮草的谈判，除却与门人的谋划。

    他私下里早已备好三茶六礼，在期待一个缥缈的可能性。

    直到她说，反正爱慕里混杂了利欲熏心。

    他才心有怅然，忍不住争辩起来。

    没有意义，他被戳穿了内心的晦暗。

    于是他捉住对方的衣袖。

    欲心难遏，是情之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