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溶月 3

    乳娘面色颇沉。

    她是明月娘子的乳娘，也是雪碧的亲娘。她没见那个少年，只是听雪碧说了她的打算，乳娘压着气怒勉强问：“你怎么能把你碰过的男人给小姐用？小姐当然得是用最好最干净的。”

    雪碧当即开心笑道：“那我不碰他就是了。我们一起给小姐碰！”

    不知怎地就没控制住手，乳娘打了雪碧一巴掌，她感受着掌心的麻意，耳中反复回响着方才那声脆响，默然不语。

    雪碧惊愕地瞧着她脸：“你……打我？”

    这是雪碧第一次挨打。

    她第一次知道巴掌抽到脸上是个什么滋味。而这巴掌竟是来自她相依如命的……

    雪碧跑了出去。

    乳娘端坐屋内。

    乳娘是二十多年前投身恶人崖，被当年的主人蛇圣姑亲自种下奴印，现在这控制她的法门自然早就为明月娘子所继承。

    她不知道方才那巴掌为什么不由自主就挥出了，她也不知道当年明月娘子问她是怎么来的恶人崖的时候她为什么会不由自主说出一番村庄遭强人劫掠而她逃难至此的说法，她不知道。

    乳娘叹了一口气，独自缩在屋宇内椅子上静等天慢慢地黑下去。

    她本想什么也不想。

    但她忍不住要想：“怎么偏偏就是女儿呢，如果她哥哥还在，以那孩子的品貌……伺候小姐……总也算能做个房中人的……”

    明月娘子，明月娘子……

    明月娘子听进了雪碧的哭诉，她恼道：“我不是说了，不要他吗。”雪碧却倔强：“我喜欢的，小姐都该有！而且而且，小姐难道不想同我更亲吗？那不要他，单单我给小姐玩好不好？”

    “你要成亲的。”明月娘子说。

    雪碧不解：“那又有什么？”她这时倒想起用yin毒作借口了：“我想做小姐的解药。我喜欢的人也可以做小姐的解药。”

    明月娘子才不睬雪碧这话。

    那仙姿佚貌少年，名唤胡安，他正坐在雪碧的住处里，拉着他的小厮诉苦：“她……她怎么能这样呢？”

    小厮叫乌来，天生是个双性，他这些时日在恶人崖中，早得幸窥见明月娘子的美貌，闻此消息不免为少爷扼腕：“你怎么错过这等好事！别说是一起玩玩，就是当狗又怎么样？这样的好福气，旁人想要还没有呢！怪不得昔年的江湖第一美人会说‘若此生不能吻明月娘子之唇，我死不瞑目’，我也……哎！别打我！少爷！”

    昔年的江湖第一美人原是为了她投身恶人崖的表哥来的，明月娘子一出现，什么表哥？那是再记不起念不来了。

    “你也不是奔着娶娘子来的啊。”叫乌有的小子嘟囔。

    仙姿少年道：“我现在认真要嫁了。”

    郁郁不乐的雪碧恰在此时出现在房门口，仙资少年便凝视着她认真道：“在恶人崖这段日子，我受尽了磋磨苦难，再没人因我的容貌给我优待，大家见识过了真正的明月，便知我不过一粒像玉的石子。我遇到你，你救了我，让我免于挨打，又给我肩膀上种下恶人崖奴印。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因为这样才喜欢你，我也不知道这样的喜欢会维持多久，我只知道我看到你笑就好开心，看着你的笑的眼睛，我再大的怒气都抹平了。你看，对于这份不知时限的真心，你能珍惜多一些？再多一些吗？”

    雪碧走过来抱住他：“我喜欢你，我喜欢小姐，小姐现在是说不要你，但是……”

    少年冲动吻住雪碧，两人双目互瞪。

    怦——怦——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