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国王的爱好

    地板下发生的一切并未影响白雪王子和巫师。第二天中午，一辆华丽马车前来接走了白雪，待马车停下，迎接白雪的是头发散乱，身上只裹着一件睡袍的国王本人。

    “太好了，您终于来了！”国王光着脚从长长的宫殿台阶上快步走下来，身上绣着金线的丝质睡袍被行走间带起的风扬起，看上去就像一只巨大的蝴蝶。

    白雪在正午刺眼的阳光下站定，眯着眼打量这位传说中的兵士国王：

    身材瘦弱，四肢无力，脚步虚浮，嗯嗯，他已经不是个可以上战场的兵士了。

    再瞧瞧这略显浮夸的举止，这保养得宜的细腻肌肤，这毫不遮掩的、几乎遍布全身的暧昧痕迹和青黑的眼圈……啊哈，一位贵族。

    挂上礼节性的微笑，白雪任由国王带着一阵香气扑到身前，用软弱无力的双手抓住自己的胳膊。

    “亲爱的朋友，我知道您想要什么，请随我来，您必将得偿所愿。”国王仰头注视着白雪，眼神十分恳切。

    “我明白，请稍安勿躁。”白雪抬抬下巴，示意捧着鞋子一路跟在国王身后的宫廷侍从上前。

    国王被白雪镇定的神色安抚，忍耐着让侍从为自己穿好鞋子，亲自引着异国来客进入了自己的宫殿。

    穿过无数装饰精美的走廊，路过无数神色震惊或了然的人们，国王最后停在了一扇镶嵌宝石的红色大门前。

    待所有人退下，国王压低了声音告诉王子：“打火匣就在里面，房间正中间的矮桌上，但是，您得非常小心才行，守卫们也在。”

    白雪点头，轻轻推开了门。

    一股腐败又诱人的气味扑面而来，浓重到令人不适的熏香，和着蜂蜜、酒液、水果，以及动物的膻腥混在一起，与国王身上的香气如出一辙。

    白雪仔细打量这间昏暗的大房间：

    地上铺着异常厚实的地毯，除了少量实用的器具，几乎满屋都是各种大大小小的软垫，和宫殿整体华丽繁复的风格相比，这里陈设简单得有些古怪。

    再往前，白雪看到了在房间中央睡得四仰八叉的三条大狗，它们每一条都像小马驹一样大，骨骼粗大，毛发顺滑，看上去十分健壮。大狗们中间挤着一只矮桌，矮桌上正放着国王所说的打火匣。

    白雪从身后摘下了一条鞭子。

    “如果守卫犬出现，这条鞭子会令它们服从。”

    在荒原和森林中行进时，巫师曾猎杀动物并采摘荨麻，制作了一条动物皮混着荨麻线和巫师血液的皮鞭。白雪出门前，巫师亲自将这条鞭子挂上了他的腰间。

    “啪——”

    鞭子抽打空气的声音将大狗们惊醒，还没来得及呲牙，熟悉的气味便令它们瑟瑟发抖地挤作一团，嘤嘤叫唤着将脑袋埋进了前爪里。

    白雪抬脚踢了踢面前的大狗们，顺着它们让出的空隙，轻松地来到桌前取走了打火匣。按照巫师的说明遣走大狗之后，白雪回到门前，将门推开一条缝，勾勾手指示意国王进来。

    国王原本在门前双手紧握来回踱步，见状立刻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

    看到护卫犬消失，推测知白雪已经拿到打火匣的国王大松一口气，扶着矮桌软手软脚地坐了下来。

    白雪并没有给国王抒发感慨的时间，径直问道：“您的问题已经解决，现在到了为我解惑的时间。”

    必须承认，国王是个好脾气的小伙子。当他还是个普通兵士时，他是一群人中最受欢迎的那一个，在他成为国王之后，人们则称赞他是最为随和亲民的君王。此时这位君王听到白雪略带命令的语气也并没有觉得不悦，心底反而生出了终于找到倾诉对象的感激。

    兵士成为国王之前的经历和白雪之前了解到的大差不差，成为国王之后的糜烂享受对白雪来说也不新奇，故事的转折发生在王后怀上国王的孩子之后。

    国王夫妻婚后的感情十分不错，两人偶尔相互陪伴，大部分时间和各自的情人厮混，在彼此的严格监督下，王宫内也并没有出现不光彩的私生子，一切都十分美好。

    但怀孕后的王后开始变得有些忧虑，甚至到了寝食难安的地步，最终她向国王提出了一个绝妙的建议——将夫妻双方的情人互换。

    很难理解究竟是何种具体的忧虑让王后提出了这样不太寻常的建议，但总之国王同意了，并和妻子做出了某项约定。

    于是时常徘徊在国王四周的裙摆飘进了王后居住的铜宫里，而国王的侍从、护卫、厨师、园丁队伍里则多了一些英俊的新面孔。

    交换情人之后没多久，国王开始感觉有些不习惯。尽管王后的情人们都贴心地想要为国王提供陪伴，但是……

    “如果他们和女士一样可爱娇小……”国王忍不住叹了口气，抬头瞥见倚在桌边的白雪，又改口道，“或者是像您这样面容比女士还美丽，那也不是不行，可惜，唉……“

    白雪看着面前五官柔和，皮肤细腻不输贵妇的国王，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

    国王不知为何突然有些紧张，伸手从矮桌里摸出一壶了蜜酒，匆匆咽下一大口后，继续诉说起来。

    国王拒绝了男人们的示好，开始久违地劳动自己的双手。不久之后，又开始命令工匠们为他打造各种玩具。等到工匠们再造不出令他合意的玩具时，宫殿里的气氛开始因为随时可能发脾气的国王而变得压抑起来。

    终于有一天，国王久违地拿出了打火匣，既然君王的权力无法令自己满足，那就试试魔法吧。

    国王向大狗们许愿情欲能得到满足。

    大狗们故技重施，在夜晚为国王悄悄驮来了王国内颇负盛名的妓女，但国王拒绝了，他不愿破坏和妻子的约定。大狗们又为他驮来了王国中情人众多的男子，国王又拒绝了，他不能接受和男子性交。

    狗子们一时被难住了，纷纷耷拉下耳朵，发出受挫的呜咽声。

    见自己忠诚的老朋友们如此为难，国王也有些不好意思，便邀请辛苦大半夜的大狗们与自己一同休息。

    也许是因为许久没有得到过rou体的陪伴，国王在睡梦中不知不觉钻进了这些魔法生物温暖皮毛的包围中。

    第二天清晨，国王在一阵亲热的舔舐中勉强睁开了双眼。轻薄的睡袍已经不知所踪，赤身裸体的国王双手双脚交缠在其中一只魔法犬身上，被稍显粗硬的皮毛摩擦得浑身发痒。忠诚的大狗们热烘烘地拱过来表示亲近，而国王却在皮毛和舌头的簇拥下，回报了绞紧的四肢和大片的潮湿。

    “我当时可能有点不太清醒……”已经喝下一整壶酒的国王脸色通红地解释道，“后来我有亲自帮它们清洗。”

    白雪面色不变，示意国王继续。

    国王从这样新鲜的亲密方式中获得了乐趣，他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用食物来引导大狗们配合自己，还为此命人装修了眼下这间专门用来“玩耍”的房间，和各种辅助器具。而那些大狗们也渐渐爱上了这样的游戏，开始变得主动，甚至主导起了游戏。

    国王和大狗们配合得很好，护卫们从没听到过深夜从国王卧室中偶尔泄露出的野兽嗥叫，他们只是忠诚且沉默地守在门外。园丁也没发觉猛烈摇晃的花枝下有一支攥着泥土紧绷到几乎痉挛的洁白臂膀，他在微风中哼着歌儿，照旧为玫瑰们洒上洁净的清水。

    在众人眼皮底下和大狗们偷偷交媾，国王从这隐秘禁忌的刺激里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国王的脸颊烧得通红，眼神躲闪又雀跃，语气渐渐急促，接近喘息——在一位陌生的美人面前详细描述自己的yin亵行为，这几乎将他送上高潮。

    “真的没有人知道吗？”白雪轻轻问道。

    ……没有人，知道吗？

    国王转动着快要融化的脑子，默默反问自己。

    没有人知道，国王想。

    即便是在灯火通明的晚宴上，也没有人会在意桌布下不寻常的动静，会疑惑国王为何在交谈中突然恍惚失神。

    贵族们自然而然地转头，和身边的人开启了新的话题。

    侍者们上前来，有的为浑身颤抖着的国王拿走手中倾斜的杯子，有的用手帕为国王轻轻擦拭沁出泪水的眼睛和淌着酒液的唇角。

    待国王回神，话题仍然可以从中断处重新开始，什么都没发生。

    国王细细地咀嚼那些画面，呜咽着慢慢蜷缩在了地毯上。

    房间中的腥膻味又浓了一些。

    国王快乐，所有人快乐。既然国王喜欢这样的把戏，那又何必要拆穿呢。

    白雪将目光投向别处，估摸着国王差不多能平静下来，便接着问道：“后来呢？”

    国王翻过身来，用手背捂住了双眼。可能因为体力不支，说话简洁了许多。

    后来大狗们对国王的占有欲和性需求与日俱增，行为也愈发狂躁起来，国王甚至因此受了一些轻微伤。

    听到这里的白雪摇了摇头：“犬只需要被严格管教，您太放任它们了。”

    国王苦闷地将脸埋进了一边的软垫里。

    这样又过了一段时间，理智告诉国王不能继续下去了，但rou体的欢愉却令国王难以割舍。就在国王踌躇不定的时候，城中恰好传来了关于白雪和友人的消息，国王一听侍从们的描述，便知这是当初被自己抢走打火匣的巫师回来了。

    国王忧心巫师想要报复，便去了铜宫找王后商量对策，但了解完前因后果的王后却建议国王向巫师寻求帮助，于是便有了今天发生的一切。

    又确认了一些细节之后，达到目的白雪便准备告辞了。

    国王直起身，仰头挽留王子参加晚上的宴会。除了宴会，还有持续时间不定的庆祝活动。国王打算向全国人民宣布，他被这两位异国人士的友情所打动，要将打火匣赠予他们。

    另外他还打算向巫师当面致歉——这也是王后的建议。

    白雪点点头表示听到，然后干脆地推门离开了。